比勒斯第一次听说马尔法斯是从奥赛尔和跋擎的口中,彼时他们在赛洛欧斯的见证下结为夫妇,立志统霸海域,在天空岛刻下自己的姓名。
“尘之魔神归终已死,这片大陆上值得顾虑的不过两人,摩拉克斯与马尔法斯。”
祟之魔神的真名无人知晓,但她的名号一直被视作人类先祖的耻辱,他们曾修建庙宇常燃香油将她奉为上神,却在幻想破灭后恼羞成怒,焚毁了所有与她有关的信物,弃之如敝履,避之如蛇蝎。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马尔法斯是何人?”
暗红色的浓雾化作裙摆的罂粟,盛放的姿态仿若肆意觅食的血盆大口,半透明的扇面下比勒斯的笑容令人难以捉摸,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丝毫没有偷听夫妻讲话的尴尬。
“你难道不知道祟之魔神马尔法斯?”看在她是赛洛欧斯亲妹妹的份上,奥赛尔也不与她计较。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很强吗?和摩拉克斯一样强?”
比勒斯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跋擎与奥赛尔对视一眼,好心的为她解释道,“马尔法斯为凡人创造美梦,靠吞食梦中的情欲来增强自身的法力,其手段相当邪门,虽是最年轻的一代魔神,实力却是个中翘楚。”
比勒斯和赛洛欧斯都没有参战的兴趣,她们没有直属的领地与臣民,也没有为之一战的心力。但是比勒斯嫉妒心与好奇心都极强,若能唆使她牵制住马尔法斯,奥赛尔便可无后顾之忧,向摩拉克斯开战了。
“有点意思。”
见她上钩跋擎继续蛊惑说,“她宣称能实现一切心愿,不少凡人曾因此抛弃爱之魔神和欲之魔神改信祟之魔神,你与赛洛欧斯大人竟然咽的下这口气吗?”
比勒斯瞪大了眼睛,略显夸张的高声呵斥道,“如此嚣张!今日我就要扒掉她一层皮做成新扇面!”
她手中的团扇薄如蝉翼却绣有细腻的纹理,放眼大陆也难找出这般的能工巧匠。可如果那是皮肤本来的纹路呢?
跋擎和奥赛尔皆是一愣,魔神中暴戾嗜血者不在少数,但那是争对同类强者的好胜心。凡人渺小无知,通常只是魔神战争的牺牲品,无人像她这般以虐杀人类为乐。
看着他们的傻样比勒斯再也憋不住,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们不会真以为我这么轻易就上当了吧?”
她手中的扇子一刻不停,搅乱了海腥味的风,“不好意思啊,我闻不了你们身上这味道,话不多说,我得先走了。”
奥赛尔正欲发作,赛洛欧斯焦急地赶来替她收拾烂摊子,“抱歉,她不懂事喜欢胡闹,你们别和她较真。”
“赛洛欧斯,你是大家都认可的中立者,我们给你这个面子。但比勒斯乖张偏执,指不定会加入哪边的队伍,若是战场相逢,可别怪刀剑无眼。”
赛洛欧斯传承的王位无可撼动,从古至今都是至高的象征。为保血统纯正本该一脉单传,可惜到了她这一代出现了变数,胞妹比勒斯的存在成为了爱之魔神唯一的污点。
尽管上一任魔神隐瞒了比勒斯的身份,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她是天生的坏种——欲之魔神。
比勒斯的恶意与旁人的憎恶说不清谁是因谁是果,她在畸形的压迫中长大,自然成就了如今狠决毒辣的模样。
尽管如此,她也不乏追随者。有情人怀揣着自私的爱欲前仆后继,强求一份虚假的姻缘。情降之术乃是上古禁术,凡人一旦被种下便无法摆脱,从此全心全意的爱上施咒之人。
比勒斯曾被明令禁止修炼这种邪术,可一旦品尝到其中趣味,她哪还有乖乖听话的道理。赛洛欧斯即位后她更是无所顾忌,疯狂迷恋上操纵人心的快感,不断变换着身份在凡间引诱人入魔。
她可以是街边的算命先生,给爱上富家千金的穷酸书生出馊主意,也可以是青楼的贪财老鸨,为动了真心的风流女子指一条拴住恩客的秘法。有时候她还会化身高门大户的神秘门客,专挑那些爱而不得心存执念的上位者下手。
受了她指点的信徒往往翻脸不认人,在术法生效后即刻切断与她的联系,将自己畸形的爱恋包装成两情相悦的天作之合,这也大大方便了赛洛欧斯的善后工作。
比勒斯本就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她享受的只是参演一场闹剧的过程,而其中赛洛欧斯的戏份,是她最钟爱的反转。
“无上的爱神,如果你的子民知晓你为了包庇妹妹徇私枉法滥用职权,你猜,他们还会如此拥戴你吗?”
赛洛欧斯的眼中有愧疚,却不曾窥见悔意,“普天之下无处不有生灵滋长,无处不受爱神照拂。我所走的路是一条漫长而弘大的江河,哪怕化为洪流也绝不能枯竭。”
“也就是说沿途裹挟几块污泥是可以忽略的咯?”比勒斯尖锐的讽刺道,“父亲大人好像不是这么教导我们的吧,姐姐。”
“我从未招揽自己的子民,可你永远是我的妹妹。”赛洛欧斯正襟危坐,语气和在神殿举行赐福仪式时一样凝重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