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颜色,剩零零几片银叶挂在枝上;草地上有嬉闹的孩童,身侧的大人扯着被海风吹得难以操控的风筝线;近海处,有因为畏寒而相互依偎的情侣,海风把他们紧紧吹向彼此;身后的道路上,是络绎不绝的自行车铃声,和游人的欢声笑语……
海天一线,在那遥不可及的远方,金灿灿的太阳正悄悄匿起自己的光芒,彷佛是纵身没入海中,被浪吞噬。
“一楼你打算做咖啡厅是吗?”方哲问。
“对。装修我都想得差不多了,之后再看一下装修公司。”
“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要注意点,别被骗了。”
“爸,我会很小心的。”方暖本来想说“会小心的”,又觉得有点不够诚恳,就加了个“很”。
“可你不是不会做咖啡吗?”袁莉也加入话题。
方暖顿了一下,随后撅起嘴:“那我就招一个厉害的咖啡师,顺便让他教我。”
闻言,袁莉收回放在落日上的视线,看着方暖笑起来:“你哦,想得可真美。”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一天到晚都得意得要命。”方哲语带阴阳地接过去,顺带偏头瞥了一眼方暖。
余晖打在她不服气的脸上:“怎么了?那是一举两得好吧,本来也要请人的嘛。”
马上,方哲也收回视线,继续阴阳:“是是是,先把你那张横七竖八的床搞好吧。”
方暖不服气的声音又立刻响起:“我的床怎么了?那是艺术!”
两老同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好好好,艺术!”
方暖又傲娇地哼了一下。
两老回过头,默契地对上了眼。
他们一左一右地坐在方暖旁边,面朝大海。
此时余晖已经散尽,天色正式暗了下来。
不过没关系,他们知道,太阳总会再升起来的。
风海市有很多古镇,后面两天,方暖都带爸妈去走了走。
三天四晚眨眼就过了。第四天下午,他们要搭高铁回繁已。
繁已是发达的一线城市,地广人多且交通便利,繁华但生活压力大。
在繁已市生活,人们享受到的远远不及需要付出的十分之一。
方暖离开繁已,不只是因为那些失败的过去,也是因为她已经过腻了每□□九晚九的内卷生活。她觉得好压抑,那里高楼遍布,看不见天空。
最后一天中午,方暖亲自做了午饭,一家三口挤在方暖的沙发上吃完。
她家没有饭桌,也没有多的椅子,她觉得她一个人生活不需要这些。
但她深知爸妈来的原因,也希望他们能开心地回家,因此她觉得有必要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的生活技能。
方暖大学的时候,因为商演跟驻唱还有乐队的排练,她总是赶不上门禁时间回宿舍,就干脆在校外租了个小房间。
些宁市是一个三四线城市,加上大学又在村里,当时的房租加水电一个月还不要五百。
那个时候出租房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桌一椅,化妆跟做饭都在同一张桌子上,用着那种宿舍专用的小电热锅。
很小,但是是方暖独立的第一个家。
方哲把行李放好,坐在高铁的座位上,给女儿发消息。
“已经坐下了,晚点到了再跟你说。”
几秒后,方暖回了个“好”字。
“睡一会吧,要好久呢,这几天走得也累了吧?”袁莉在背包里抽出两件薄衫,将其中一件盖到方哲腿上。
方哲收起手机,长呼一声:“嗯,终于能睡个好觉噜!”
他把最后一个字拖得老长,挤眉弄眼地看着袁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