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朱老夫人,她垂头丧气回了家。
晚上连饭也吃得不香了,写完字便在榻上披着外衣,抱着熏笼唉声叹气:“早知道还不如把阮循留下了,用他的孩子把钱要回来,再把他给打发了。”
阿满凑近小声道:“那吴郎君只能先做小了,我寻思他还是能同意。”
阿漻也跟着笑,“小心给陈嬢嬢听到又要给你巴掌吃。”
可她才说完自己便先挨了一巴掌,回头一看正是陈嬢嬢。
陈嬢嬢瞪了她们一眼,才道:“方外院来说,金陵要派人到知州府上来,再转道去西北驻地。知州夫人便说,十八娘有什么要送的东西或信,明日去知州府衙。”
可她有些不解,趴在熏笼上嘀咕:“可直接派人把东西送去不就得了,知州夫人为何还要我去?”
阿漻道:“应是为了让那些送东西的瞧瞧,知州夫人照看了你,回去传到吴郎君那也是人情。”
大略也便是如此了,可他们才扒了土匪窝,不知又劫了多少好东西,她哪有什么可送的。
话更没什么可说的了,但明天要去空手又不好。
真是烦得很。
她只好打起精神来,照着寻常的节礼样式收拾几匣礼,不过是些八宝糖,干果,肉脯,鱼酢之类的,信也按着节帖写了一页套话。
又想阿漻说的对,这在旁人看是知州夫人送人情,她不能不领,便又重新点灯研磨,写了一手卷的经文,算作拜礼。
……
次日天才亮陈嬢嬢便把她唤了起来送上车,一个时辰后,到了知州府衙的后宅,侍人早已等在这了,将她迎进院中。
府衙与后宅都是公家衙署,为表清廉大多不会奢华装饰,这院子果然也瞧着很旧,可一进了屋内,却布置得极有格调,织金画屏,古博山炉,一色檀木桌椅床榻。
屋内却只有那日见过的玉符在,一见她便迎了出来:“十八娘,可巧今日知州要打点人去京都,夫人去交代些事,且先进屋来。”
“是。”十八娘进来便坐在了客位,侍人上了茶点,玉符在离她不远处应候。
玉符看起来是知州夫人的近人,按理说她该和人家套套近,可以前祖父根本不出门,伯母婶婶出门也不带她,她一时也想不到说什么,不说话又有些尴尬,便只好捧起茶碗来喝茶。
可她才喝下去一杯,旁边的小侍女倒有眼力,立时便又给她倒满。
她道了谢,只好又把茶杯捧起来。
就这么待了大半个时辰,她喝了整整一壶的茶,
才终于把知州夫人给盼回来了,赶忙起身行。
知州夫人笑了笑进屋落座,瞧了眼桌上几盘干果和糕点都未动,便问玉符:“怎么没多上几样吃食来?”
她正要摆手,玉符却嗤一声掩袖笑道:“十八小娘子怕是喝水都喝饱了!”
知州夫人什么人,自然一下就猜到了缘由。
“你还有胆子笑,我不在便如此怠慢客人。”
她便有些脸红道:“夫人,并不是玉符招待不周。”
知州夫人这才嗔玉符一眼笑道:“十八娘可莫怪罪,回头我罚她。有什么要往西北捎的,我先让人去取来装箱收好。”
十八娘如实道:“也不知有什么要送的,便只备了一些寻常物。”
“可没写封信?”玉符笑问。
她点点头:“是,我见着快过节了,便写了封节帖子。”
可一说人连屋外煮水的婆婆都笑了起来。
知州夫人也是乐得靠在凭几上,玉符这回会来事儿了,嗔道:“夫人可别笑了,人家可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她也不知笑什么,更懵了,她们却越觉得有趣。
“人家小娘子年纪轻,与小郎君自是羞的。”玉符道。
原来是她们以为她害羞……
说着玉符从她手里那接下帖子,可一打眼便惊道:
“呦,这可是十八娘亲笔书写?”
“是。”可她没懂玉符是何意。
玉符却一笑,“夫人快瞧,这字可着实不俗。”
知州夫人一听便抬手接过去。
“王学士当年一笔字便是名满东都的,现今王公也是江都名家,十八娘自有家学。”
可知州夫人一见竟也有些惊讶,抬眼问她:“十八娘的祖母王学士夫人可是名姓中含露字?”
怎么突然问这话?她便也低头瞧帖子,才见帖子上的《白露帖》中的露字最后一笔未写。这是避讳长辈姓名的寻常做法,便答道:
“夫人,是我母亲闺中的乳名是甘露。”
知州夫人却神色莫名看了她一眼,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收起帖子,又道:“十八娘这个年纪有如此功夫真是难得,只瞧着这节帖子忽想起一事来,过几日想请智化寺的广善禅师来讲经,可能请十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