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紧皱眉头神色凝重盯着她,十八娘被他盯得毛毛的,便觉他的手指在她脸颊一蹭,见他绷不住笑了出来,指尖上是一抹朱砂印。
她赶忙就着桌上的铜镇纸瞧了瞧,见字还在脸上印着。
吴虞便又抬手去架上的手巾扯来,一手捏住她的脸颊,低着头边轻轻抚拭,低声问:“等久了?方去另一处营地议事,他们话多耽搁许多时辰……”
她看着他点点头,可终于见到了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一句客套的也顾不上,因被他捏着脸有些含糊不清:“其实我来是想问……”
“我再两日便回家……”
“那个老员外是怎么死的?”
……
…他……是以为她要问这个?
十八娘一晌才反应过来,吴虞便一把将手巾按在了她脸上,她手忙脚乱接住,仍急得问:“你可还记不记得?”
吴虞站到一边儿拧着眉阴阳怪气:“我又没看大门,我哪知道。”
她不死心,“我一听就知道这故事才不是他亲见的,肯定是编的瞎话,可他们说你们原在一处,你定也听过嘛。”十八娘难得这样有求于人。
吴虞看她做小伏低模样却越恼羞成怒:“只你心眼儿多,我是听过,忘了。”
十八娘不信,拽着他护腕眼巴巴望着他:“劳烦你好好想想…”
吴虞看她这样越气得脑仁子疼,直接在她腰上一提丢到了车里去。
她这才发现他是生气了,便扒在车门边亡羊补牢,依依不舍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他气得把她推出去:“不回了,死外边。”
“不行,不能死!”死也得讲完再死啊!
他直接挥手让人把她送走。
……
哎,小心眼儿死了,这有什么没面子的还至于生气。可若别的事她还有骨气把脸色摆回去,可现下,她听不着后半段,死也闭不上眼!
可他生气了,不知说的两天还算不算话呀……
她正肚子里骂人,看天也晚了,唉声叹气捏了捏枕头正要睡,却突然听见外头院门吱呀一响,看门伯伯问:“小郎君这么晚还回来了。”
她一听轱辘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鞋披起外衣便往外跑,一看是吴虞欢喜地简直藏不住了。
可有了前车之鉴只好强按捺着真实目的,先客套两句:“你回来啦,不是说两日后才回嘛,有没有吃晚饭?”
吴虞绷着脸低头看了看她,嗤一声自顾自进了屋去。
她也赶忙跟了进来,给他斟好茶递上水,殷勤坐在了他旁边。
吴虞抬眸看过来,看她的德行越发怄火,问她:“就那么想听,不就是个瞎话儿。”
她无奈抬起眼点点头,吴虞实在遭不住了,起身道:“我去换衣裳。”
“回来给你讲。”
十八娘恨不得跟他去换衣裳,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这一时。
吴虞擦了手回来就见她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但床头还摆了茶水。
“这是拿他当说书的了?”他瞥了她一眼。
十八娘便赶忙抚了抚被子请他上来。
罢了,说书就说书罢。
以前他跟着年纪大的守夜,越是晚上那些人就越爱讲这些乱七八糟的,自然也有许多不入耳的腌臜话,更多的还是鬼怪奇闻,你传我我传你,一二来去越编越长。
他自然听过许多,也记得不少。
“是那个厨子往菜里下了药,又把老员外腿卸了下来藏床榻底,然后自己钻进他的衣摆下头,穿上那老员外的鞋,只露两只脚,有袍子盖着也看不出不对。等那两人报官去时他再将腿搬出来,换衣裳逃走。”
天哪,把自己的脑袋藏到断肢的上口,她稍微一想都发抖。可恶心是恶心了些……她缓了缓,又趴到他枕边问:“可还有比这个更恶心的?”
吴虞都不禁震惊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给她讲了。
次日早起她便知道放纵的后果了,昨天为了听故事烦心没能好好备课,又不知到了几时才睡,所以今天又起得格外早,简直凄惨。
她一边儿困得晕乎乎还拿着笔在屋里桌上临帖。陈嬢嬢走过来替她紧了紧发带,“昨睡晚了怎么今日还早起了?”
她有气无力道:“快到端午节了,程宅九夫人说今日程家女儿都要写消夏帖送到宫里,那小娃娃很要强呢,毕竟年纪还小,万一一时慌了写不好,回来又要一阵子都吃不好睡不好了。我想先写两遍,到时让她看着我的写不至于临阵无处下笔。”
吴虞在门边听到回头看了她一眼,却道:“哎,今日无事做,再睡个回笼觉。”
十八娘咬牙切齿,可一想自己还有求于他,昨天另一个还没听完,只能忿忿忍了。
……
果然今日昙果先看了她的字便胸有成竹写得很顺畅,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