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神,苦笑道:“今日来青龙寺为父亲祈福,没想到遇上了这等祸事。还要多谢陆……”沈以宁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她还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刚刚飞箭救她的少年。
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陆淮之,却发现陆淮之似乎也在打量着她。哪怕是沈以宁已经发现自己正在被观察,陆淮之也没有收敛眼神的意思,目光复杂中透露出一丝玩味。
之前事态紧急,沈以宁根本就没有心思留意陆淮之的相貌。这时她才发现,陆淮之面容俊美,尤其眼睛生得好看,但却好似冰湖一般带着冷意。
她原以为陆淮之只是看那两个假和尚时是那样的眼神,现在却发现,他好像看所有人都是那样,冰冷而又充满戒备。
陆淮之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沈以宁只觉得自己反而逐渐窘迫起来。她觉得自己也像猎物。
“侍卫,”卫临殊在旁边自顾自地大声说,“延英殿的侍卫,陆昭仪的亲弟弟。”他说到“昭仪”两个字时,着意强调,表情却很是不屑。
沈以宁这才恍然大悟。她只知道延英殿近日有位新贵人,也没听说是哪家大户的小姐,只知道她原先是长信侯府的舞女,出身低微,就是因为长得漂亮,才被皇帝一眼相中,近日圣眷正浓。
若这位陆淮之是她的亲弟弟,单从外貌来看,皇帝对陆昭仪一见钟情就是很合理的了。
而陆淮之听到这话,却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对于卫临殊的冷嘲热讽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望向沈以宁,慢条斯理地说:
“你故意让开的。”
“你在外面,那两个和尚背着身发现不了,但是我看到了。”
陆淮之把脸微微侧了过去,没有看她,反而是望向殿内的柱子,语气却温和了一些:
“你很聪明。”
他们二人年龄相仿,陆淮之说话却要比她老练许多。沈以宁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
明明才说了几句话,却又有一种古怪的熟稔,好像上辈子认识过一样。
绘书的目光在陆淮之和沈以宁中间游走了一下,大着胆子说:“我们姑娘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陆淮之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没有再开口。他似乎打定主意回去之后要造出一根和殿内一模一样的柱子来,看得格外认真。
卫临殊提议:“沈姑娘,这一路风雪弥漫,我们刚好也要下山,不如一路把你送下去吧。”
沈以宁盈盈一拜,立刻答道:“有二位在,小女子就放心多了。”
卫临殊连连点头,喜气洋洋:“甚好甚好。”
旁边一个玄甲兵小声嘟囔:“往日也不见对别人这么好,见着漂亮的……”见卫临殊眼神已经往这边横过来,他吓得赶紧把头埋下去。
卫临殊这时才想起还有一个陆淮之,故意大声说:“你没意见吧?”
“没有。”
卫临殊冷哼一声:“来的时候一直催着快点快点,跟阎王爷催命一样。”他向玄甲兵招呼了一下,众人便涌了出去。
这时,殿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
卫临殊长舒一口气,他抱着双臂,一步一步逼近陆淮之。陆淮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眼神里有淡淡的讥讽。他脸上还溅着老和尚的血,此刻已经发黑。大块大块干掉的血渍使得他的衣袍看起来比卫临殊的颜色更深。
陆淮之一身肃杀之气,就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一样。
卫临殊没有陆淮之高,只能使劲扬起下巴,用鼻孔看人。他凑近陆淮之,压低了声音: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姐姐最近在宫里风光,你就把威风耍到我头上来。”
“我们卫家军功卓著,我姑姑是卫家嫡女,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太后跟前养着的,你姐姐有什么?你不会以为,旧主子长信侯会保你们吧?”
“我奉劝你也规矩点,延英殿以前姓过张也姓过王,现在倒是姓陆,不过以后姓什么,那谁也说不准。”
“你来宫里才多久,我又待了多久?”
“我要是你,”卫临殊的表情突然舒展开,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就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听卫公子的话,卫公子指东不敢往西,指南不敢往北。”
“我承认你有些地方确实强过我,只不过,半个未央宫都姓卫。在宫里当差,要是想让你死,自然有一万种办法。”
卫临殊说到“死”这个字时,他的鼻翼急速扩张,眼睛中流露出贪婪的光芒。
陆淮之的手在底下悄悄攥成一个拳头,然后又放松下来。
“谨记卫都督教诲。”
卫临殊嘴角微微上扬,显然对陆淮之的答案非常满意。他亲切地拍了拍陆淮之的肩膀。
一个玄甲兵进入殿内:“大人,藏经阁果真有发现。兄弟们不知该怎么处理,特来请大人示下。”
卫临殊眼睛一横,挺了挺肚子,大声道:“甚好,不愧是我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