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藤行礼应下,而后连忙与身旁的花儿道,“仙子也听着了,神君唤你进殿,莫因使性子误了时辰。”
“我才刚歇了没一会儿……”
花颜兮虽说心底隐隐藏着委屈,可重华神君的令她还是不敢不听,随即化作人形,规规矩矩跟着常藤步步靠近元青殿。
于此时,殿内只余一位仙人,语重心长地说道:“神君吉人自有天相,此行劫数有惊无险,只是您这小花……仙(妖)生性活泼,一声不吭便随您坠入轮回,若非幽冥花神暗中相助,后果不堪设想,如不严加管教,日后恐生事端。”
无需眼前人多言,重华神君也心知肚明,抬眸瞅了眼窗边花架,除却盆内昆仑土熠熠生辉,别无他物。
此花本是百年前,他为西王母贺寿回返途中,远远见天池水岸姹紫嫣红间一点白光隐隐绰绰,煞是惹眼。
待踏着青云白鹤飞近,才得见花之全貌。
形似水仙,却通体无叶,状似绣球,却轻盈灵动,我见犹怜。
那日之前他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之花,心甚喜。
当即拾花归来,取昆仑之土栽养,以天池之水浇注,悉心照料。
“劳烦司命星君告知此事,本君自有定夺,日后若无必要,历劫之事就此作罢,不必提及。”
言外之意,本君家事,无需他人涉足。
司命星君怎能不懂他护花心切,可耿直如他,有些话不吐不快啊!
“神君此劫能化险为夷,乃天地之大造化,得以晋升帝君,可若不以此为戒,他日帝君更进一步时,谁能保证不再出披露?谁又能保证会再得贵人相救?”
顿了顿,见案前人细细品茶不置一词,他叹了叹,开口:“听闻帝君得千年日月精华幻化为人形,又虔心修炼千年得以飞升,万年前历经几场生死浩劫才进阶为神君,而今荣登帝君之位实属不易……”
“本君知晓了,司命请回吧!”
实则内心嫌他多管闲事,本想司命为人甚是爽快,不稍多言便能打发,谁知今日竟这般聒噪。
他精心养护的花儿,才初初修成人形,还未瞧上一瞧,便去了凡间历劫。
而历劫归来,得知为助他渡劫,那傻花竟一头栽入轮回,惊出他一身冷汗。
幸得贵人相助没落得个终生坠入轮回之苦,只这“养育之恩”才得报,那厮就要报他人的“救命之恩”?
一待就二十日?仙界一日可抵人间与冥界一年啊!
这、这……宫中有花才初成,得遇贵人忘旧恩呐……
此事若传出,他于仙界养花美誉何以颜存?
“神君,小神自知位卑言轻,可今日之言句句出于肺腑……”
“本君下凡以仙界来算不过堪堪两月,司命言行举止何故如此不爽利?”
“小神、小神……明白了,恭贺重华神君荣升帝君,小神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多做叨扰,告辞。”
话已至此,他又何须多言,在其位谋其职,如今这番话已属冒犯。
况身为上位者又怎不知其中要害?不过不想明面议论罢了。
司命退至殿门口,殿外俩人恰要入殿。
常藤见是司命,忙躬身行礼:“见过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孟婆婆嘴里写话本的那位?
花颜兮不做言语,跟着乖乖行礼,暗里偷偷抬眼打量眼前星君。
“不必多礼。”司命微倾身,伸出双手虚扶,将他迎起身。
常藤笑言:“司命过谦,我家神君此次能顺利渡劫归来,多亏司命照拂,不若以我家仙子莽撞误入神君劫数,何以能双双归来?司命辛苦。”
“仙童谬赞,多方协力的结果,并非我一人之功。你带她快些进去吧,你家神君还在等着,我先回去了。”
司命看了眼常藤侧后方的人儿,已无意再留,拱手请辞。
踏进大殿,入眼便是巍峨屹立的三十六根粗壮金丝楠木,柱身通体朱红,雕花巧夺天工、绚烂夺目,屋顶大梁小椽之上,赭翠点缀,姹紫嫣红好不璀璨!
大殿中央青铜炉内升起袅袅烟雾,清淡雅致的木香弥漫整个大殿,似有若无地萦绕于鼻尖。
正位高台之上放置着汉白玉制成的案几,而案前正是重华神君,外着芙蓉滚边刺绣靛蓝长袍,内是锦缎芙蓉纹的长衫,腰系石青芙蓉纹镶玉宽边锦带,长发以金丝白玉冠束起。
尊位之上男子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却不失雍容华贵,好似冬日绽放于高枝的寒梅,不容亵渎。
“拜见神君!”
常藤躬身行礼,花颜兮自知有错在先,便跪于地行了叩拜大礼。
“冥界好玩吗?”
重华瞧她满头满身的珠钗宝饰,心道:这没良心的花儿定是玩得乐不思蜀,不肯归来。
这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别人家比自己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