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城南。
宋喃卿开着白色的SUV驶进小洋楼区。
宋喃卿是独生女,家境殷实。崇南沿海,父亲承袭爷爷的集团,同海港业务打交道。母亲亦承家业,做了名翻译官,听说他们就是结识于一次跨国商业会谈,一见倾心,很快结了婚,生下宋喃卿。
车停靠在小楼花园前坪,宋喃卿刚下车,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小乖立马撒开了姥姥的手,兴冲冲地朝宋喃卿跑去,扑进她的怀中。
小姑娘扎了个俏皮的小辫子,瞳眸亮晶晶的,好奇地问她:“咦,爸爸怎么没有过来?”
宋喃卿宠溺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因为爸爸在给小乖赚买漂亮裙子的钱呀。”
宋喃卿的母亲缓步走了过来。瞧自己养大的小姑娘也有了自己的小朋友,笑得慈蔼:“那今年是在崇南过年?”
“和他商量过了,陪你们过完年,初三再和他回粤城,带小乖见爷爷奶奶呢。”宋喃卿将小乖一把抱在怀中,和母亲一道往屋里走,“您电话里头不是说清理出了点杂物,怎么不直接丢了?”
“都是你过去的东西,我和你爸也不好处理,万一很重要呢。”
听话语里缱绻的叹息声,宋喃卿笑容一怔,便知那些东西都是些什么。
回神后,注意到母亲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宋喃卿云淡风轻地回了句:“你都说是过去的东西,那就谈不上重要了。”
“我跟你们保证过了,就不会再回头。”宋喃卿抱着小乖,转身往二楼走。
小乖两只胳膊紧紧环着宋喃卿的脖颈,软声软气地说:“妈妈,你为什么有那么多之前在国外碰到的叔叔的照片呀,我幼儿园的朋友跟我说,那是因为妈妈喜欢他,可是妈妈不应该是喜欢爸爸么?”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小表情要将宋喃卿萌坏,不过她意识到一件事,恍然大悟般开口道:“你翻了我之前的东西?”
“姥姥收拾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
“然后很巧,碰到了那个叔叔。”
话说到这,宋喃卿算是明白那一天小姑娘怎么跑不见的。
想通之后,她有点哭笑不得。
至于小朋友好奇的问题,宋喃卿思来想去,该用什么言语去定义更为准确。
她斟酌半晌,才得到还算贴切的答案:“嗯,你那个朋友说错了,妈妈只会喜欢爸爸。至于那位叔叔……他是大明星呢,喜欢他的人不止一个。”
她是万千星辰中的一个,迷恋月亮的光。
若她执意将月亮私有,世界混沌,不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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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出的旧物堆积在宋喃卿学生时代的卧室,像抹不去的回忆,他停留在她的少女时光。
小乖趴在一旁的羊毛毡地毯,两只小肉手托着腮帮,有风穿过半敞的玻璃窗,轻薄的白色窗帘悠悠晃荡,亦吹过存放在木箱子最上方的旧年日历。
哗啦一声轻响,红笔勾勒过的日期映在她瞳眸。
掀开浮灰的日历,灰色的相册,碎裂的胶卷相机以及几根未燃的仙女棒一一闯入她的视野,最底下则是寂杭的专辑海报和周边。
曾经,她忘不掉,避免睹物思人,将一切全都锁在密闭的箱子,像盘踞在她心脏的一道伤疤。
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挪动锁箱半分。
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就像她刻意躲了他这么多年,还是遇见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记忆中烙进她心骨、辗转折磨她的阵痛感已然消失。
她真的,同他说了再见。
身与心,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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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喃卿脚扭伤后的一周都没有出门,老老实实窝在家里,偶尔接受来自小姨的美食慰问。
所幸那一周爱丁堡正经历绵长的雨季,淅淅沥沥的雨滴溅在透明玻璃窗,她慵懒地侧靠在窗台沙发,安慰自己下雨天出门也不好玩。
她下巴枕着柔软的玩偶,出神地望雨中摇曳的枝叶,和来来往往的行人。
壁炉里燃着火,暖意充沛。
阴沉沉的天,困意压着她的眼皮,昏昏欲睡。
思绪飘忽间,她陡然想起寂杭。
自那日他送她去医院,又送她回屋后,她好像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他该不会觉得她是脆皮大学生,出去玩风险有点大,之后就不跟她走了吧?
霎那间,笼聚在大脑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宋喃卿猛地睁开眼挺直腰板,惊觉她必须要自己创造机会,帅哥都是自己追来的,只不过她要他先表白。
思绪至此,宋喃卿指腹轻轻抠了抠下巴,稍稍鼓起腮帮思考该找个什么借口去人家面前晃悠。视线飘忽不定,环转一圈,最后集中在厨房仅有三分之一垃圾的垃圾桶。
十分钟后,宋喃卿身残志坚地扶着楼梯护栏,一步一步挪下楼,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