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内是典型的关内猎户人家布局,外间土灶、铁锅和一些吃食餐具,里间草席、火炕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墙上挂着几张晒干的毛皮等物。老丈将其让进内屋暖炕边休息,张云逸谢过老人家。这老丈也是健谈之人,详细询问其遇险经过。云逸怕吓到老丈,只说自己遭到盗匪袭扰坠落山崖,醒来后不敢走官道去往雁门关,只好来山中躲避,误打误撞才来到此地。老丈点点头,直言道:“你有命回来算是不错了,盗匪一般只要钱财不伤人命,倘若碰到辽军散兵探马,焉有你的命在。”
张云逸初到此处,正好借机了打探辽军动向,忙问道:“辽兵经常来附近袭扰吗?”老丈面露无奈,叹息道:“何止袭扰,杀人放火抢夺粮食他们什么恶事不做?更可恨的是,还经常抓一些壮年男女回去,叫——叫什么——打——打谷草。”张云逸不解,忙问道:“什么叫打谷草。”老丈面上气氛,却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才道:“可造孽了,就是经常来附近村子抓壮丁。被抓去的后生都成辽人的奴隶,像牲畜一样被他们随便挑选买卖,男的一天到晚给他们做苦力,饭还吃不饱,人不行了就扔到草甸子上喂狼。女人就更惨了,不止白天要给他们做活,就连晚上也不放过,要——要——哎。”老丈虽然没说出口,张云逸知道其中意思,不免心中难过,但此事他也无能为力。
心地良善的张云逸,最是看不得别人难过,但想到此地处于长城之内,又距雁门关颇近,辽军怎会如此猖狂?不由疑惑道:“此地距离雁门关颇近,为何不去请雁门守军帮忙剿灭辽寇?”老丈听到此处面色大变,呸~一口浓痰重重吐在地上,大骂道:“那是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整日就知道喝酒赌钱,哪管得了我等贱民死活。”老丈气愤至极,平复了好一会才接着道:“不瞒你说我原本就住在附近村子,村内大约有百多户人家,就是受不了辽兵袭扰一起去雁门求救,岂料那些官老爷以边关吃紧为由拒不派兵剿匪,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每家拼凑了些银钱,托人送去雁门给那些带兵的官老爷,他们满口答应,却迟迟不见踪影,后来我们实在扛不住了,托人再去雁门关通融,来人回来说那群官老爷整日喝酒赌钱,哪管我等死活,一来二去就再没了下文。不久后辽兵来我们村打谷草,那景象真是惨啊。”老丈一边说一边落泪。哽咽着道:“近百户的大村子被烧成了白地,死的死抓的抓,也没剩下几个,我和老婆子藏在地窖里,才算躲过一劫,村里住不得了只好搬到这深山里避难。”老丈歇了歇平复下心情,哀叹道:“这日子难熬啊,好在我那外地干苦力的儿子回来了,平日打些野物拉去雁门售卖,换些粮食盐巴勉强活着吧。”张云逸不想让老丈伤心,岔开话题道:“怎未见到令郎?”老汉道:“他昨日打到一只大野猪,拉去雁门售卖了。”“哦”张云逸听说老丈儿子去了雁门,自己正要赶去那里,顺便详细寻问其路途走向。原来自已穿山而过,已然到了雁门山腹地,雁门关就在东北方向,大约几十里山路,步行赶去,怎要大半日路程。
二人正聊着,屋门轻响,老妇从外间端来一盆热水放在木椅上,老丈赶忙起身出去让其先行洗漱,他则去外间帮老妇准备吃食。张云逸受伤颇重,几处较深的伤口血渍已然硬结与衣服粘连在一起,他试探着轻轻退下外衫,竟将多处伤口撕裂,无奈只好忍着剧痛,将身上衣衫尽数退去,用热水将伤口清洗干净,又从随身包裹中取出疗伤药物敷在其上,好半晌才将身上伤口包扎处理妥当,又换上一套较为整洁的干净衣衫。老丈期间进来数次帮他更换热水,张云逸得以将头面也仔细清洗整洁,整个人立时清爽了许多。一切收拾完毕,老妇拿来几个土陶碗碟,其上数个杂面菜饼子,一大碗野菜汤,还有一碟不知是什么野物蒸制的腊肉。张云逸逃亡之时粒米未进早已饥饿难耐,三两下几个菜饼夹腊肉、大半碗野菜汤已然下肚,老妇人看他着实饿着了,又从厨房再次取来几个菜饼放在碗内。
饱饱吃了顿热饭张云逸整个身子都是暖的,由衷感激这对老夫妇对自己的救助。回身从火炕上取过背囊,他回中原之时随身带着几十两散碎银子,本想拿出一些贴补老人家用,可摸索了半天也只找到四五块约摸七八两重的样子,不由得暗自纳闷,难道路途之上遗失了不成,回想逃亡之路包裹贴身携带绝不会有所差漏,何况同在其内的疗伤补血等丹药不曾有失,难道——难道是?张云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当时被萧战追的紧,他胡乱之下抓了一把硬物将其打落马下,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些好笑,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想到萧战那个要命的阎王,也顶不住张大侠银蛋攻势狼狈坠马。想到这里不由心中得意,挑出最大的两块,约摸五两模样递给老丈,老丈山里人家为人太过实在,说什么也不要这些银钱。张云逸没有办法,推说自己等下还要赶路,麻烦二老再准备一些吃食路上备用,说着将银子交到老妇人手中,老妇人手中攥着银子看着老丈,老丈盛情难却,只好让老伴将钱收好,安排张云逸在火炕上休息,老夫妻二人去外屋为他准备路上吃食。(宋朝早期多是以淬火水击之法炸石开采银矿,白银存世量非常有限,到明朝时期海外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