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z城才真正有了秋高气爽的样子，放学路上两旁的行道树开始有金黄的落叶飘落，或深或浅，或落在地上，亦或是落在过客的身上，像是秋天轻轻地触碰行人，并悄悄告诉他们深秋的来临，接下来便是难熬的漫漫冬日。
周舟喜欢秋天，更喜欢那宽大的蓝白色校服外套，做大的袖子里可以塞下加满料的煎饼，可以塞进一大包放了气的薯片，可以偷渡一本三百页的小说而不被老师察觉。
周舟秋天基本不脱外套，袖子里，口袋里很多时候都藏了东西，她还测试过，校服口袋能塞进一个五百五十毫升的水杯而不会很明显地鼓起来，那一刻她决定毕业后也不会扔掉这两件方便又舒适的外套。
七点五十分，早读准时结束，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这简直就是为通校生准备的。
周舟和住校生一样六点半起床，抹把脸刷个牙六点三十五出门，路上买个早饭，一路快步到教室刚好七点整，根本没有时间吃饭。只有在这个二十分钟的空档她才能正常进食。
女生从袖子里伸出一半今天加了肠的煎饼，将课桌上的书本也一并立起来，就着这个得天独厚不会被老师抓包的姿势，面无表情地吃着。
每天经过五十分钟的早读她的脑袋也不会彻底清醒，时针落到八点整的时候周舟终于将剩下的食物和塑料袋都裹成一团包上餐巾纸塞进抽屉里。
已经吃了一个月煎饼，下周换面包好了，或者早起五分钟去买一盒蒸馄饨。
正打算着，她透过右面靠近走廊的白色透明窗户，看到有两个人拿着灌满的水杯并排走着，有说有笑，俨然很熟的样子。
在炎武，能一起打水的关系可比一起上下学还不一般。像周舟就基本不会和任何异性一起去打水。
周舟歪头看了他们一会，扭过头继续发呆，这几天那两人互动着实比较频繁，她都见怪不怪了，倒是林复今天终于将自己的疑惑倒了出来。
“喂，周舟，你看那两个人什么情况？好几天了。这是在一起了吧?”
周舟不用看她手指的方向都知道她说的是张涵如他们两个，真是可惜，上次还以为季清扬会对王晚晚有意思呢。
周舟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自信一点，在一起这是个肯定句。”
林复闻言两眼放出光来，只是光里多半都是疑惑：“什么情况？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周舟点点头：“我听杨秋说的，不过杨秋还说，他们现在只是试试阶段而已。”
未了，周舟又笑着补了一句：“试试，这两人还挺含蓄。”
周舟原本以为这两人若能凑在一起她一定会感慨万千，一位是和自己有着复杂关系的表姐，另一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但当真的得知两人在一起后，周舟的所有的感官好像关闭了一样，除了最初的震惊，压根没有别的情绪。
“笑死，王晚晚要是在路上撞见他们肯定会说……”
“狗男女。”周舟接话道，两人相视而笑。王晚晚骂人就会那几句。她平等地憎恨张涵如和所有和张涵如在一起的人。
林复将一张试卷卷成筒状，竖过来做话筒状，将向上的一端对着周舟的嘴巴问道：“这位仁兄，你的发小，和你的好朋友最讨厌的人在一起了，你怎么看？”
在教室的一片嘈杂声中，周舟想都没想装模作样地回道：“尊重，祝福。”
“呦呦呦，你什么时候会说好话了？我倒要看看这对能坚持多久。”林复觉得没劲，收回手换了一个坐姿，翘起二郎腿，但又往周舟的方向倾斜，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个事。”
“说。”周舟知道，每当林复这个样子，肯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八卦。
“你的前桌，也喜欢季清扬，张昕告诉我的。”林复说完，放下右腿，又端正地坐了起来，好整以暇地偏过头观看同桌地反映。
周舟没如她的愿，纹丝不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纠缠着她套更多的信息而是转了转手上的笔，问道：“我已经有眼疾了，所以问问你，季清扬长得好看吗？”
林复眯起眼睛：“那我已经瞎了，不过还是好看的。”
“那你说年少的爱情，会有结果吗？”周舟是完完全全的实用主义。
林复托着下巴瞥了她一眼：“结果就是可能还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就是很浪漫啊。”
周舟啧了一声摇摇头：“真麻烦。”
严格来讲，周舟到现在小学六年中学五年，一直没有等到情窦初开的日子。
她所理解的喜欢只能是，因为某位同学长得好看，或者因为他某个领域很厉害，所以会有人对那个人或者那一类人给予更多的关注，但若是需要她为这些情感付出一些什么，那她什么都给不了。
周舟清楚地认识到，她很可能只爱她自己。
算算日子开学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果然下午的例行班会宣布了期中考试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