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秦鉴澜,当然不知道李玄晏那点心思。
黑马一路狂奔,她身下颠簸,背后是贺子衿透着暖意的胸膛。
晚来风更迅疾,嘶吼着扯过雪原。秦鉴澜经此一役,生怕自己惹出什么事端,不太敢再开口喊话,只得把脸埋在马背上。长鬃戳着她柔软的脸颊,硬硬的不适感,却又掺杂着死里逃生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男人长出了一口气,接着整个人放松下来。
黑马随之放缓了步伐,慢慢地踱在原野上,稍作歇息。
秦鉴澜猜测,他们刚刚越过了边界。这下算是正式进入北疆,也就是到宿州的区域了。
“好险好险!”她立刻向后靠去,挨着贺子衿说,“还好你反应快!”
贺子衿却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拧着眉毛,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刚那么危险,你看到了,还想来宿州么?”
“你这是什么话?”秦鉴澜不假思索地说,“要是我独自留在镇北关,再发生一回刚刚那些事,我一个人,就扛得过来么?”
“不,”贺子衿的手用力按在马鞍上,“你原本可以不用出都城。我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拉着你一起做逃犯。”
“无论如何,”秦鉴澜想了想,歪着头说,“总比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好。况且事已至此,既然当了朝廷逃犯,就没有留在哪个地方的自由了。”
她回眸看贺子衿,旋即粲然一笑。
女孩眉眼干净,肩头落了几片白色雪花,万分圣洁,恍然如天神。
看得贺子矜微怔。
他一介凡夫俗子,多年离经叛道,有朝一日,竟然也能有幸,博得神女垂青。
秦鉴澜被他盯得心中发毛,抬手赏了身后人一个爆栗:“光看我干什么,看路!”却不知怎的,心中很有些暗喜。
“那你应承我,”贺子矜回过神来,重新牵紧缰绳,“在北疆不要随意行动。宿州和剡皇城不一样,断然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你在宿州还会怕谁?”秦鉴澜笑道,“你不正是这里的少主么?”
“许多事情并非你设想得那般,”贺子矜沉声道,“宿州的都城,又是一个朝堂。”
两人正说着话,眼前的地平线上,蓦地浮出了一片灰色砖墙。
黑马走近一段距离,秦鉴澜起初只望见几丈高的气派城门,紧接着讶异地发现,城内竟远远地凸起了一片丘陵状的地势。残阳斜照,气派的建筑群居高临下,绵延的琉璃瓦反射着灿灿金光,睥睨都城。
“那便是宿州都城。”贺子矜望着夕阳下的巍峨宫宇,出神地喃喃道,“大君,我回来了。”
他驱马前去,秦鉴澜忽觉紧张,小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马鞍。
那是她从未接触的地方,小说里和现实中都没有。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
秦鉴澜原以为会像在镇北关那样,他们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城,然后再徐徐图之。不料接下来发生的事,立即搅乱了她对抵达宿州后,美好生活的幻想。
两人才走近城门,立即涌来一小队披甲执锐的士兵,骑着高头大马,围住了小黑。
为首的士兵面色不善,上前指着秦鉴澜。
这是个什么阵势?她不明所以。
对面开口,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语气凶狠。
这边秦鉴澜刚想说话,却被身后的贺子矜一戳,及时截过话头。
他面不改色,口中是同样流利的宿州话。
士兵的脸色,眼见着就变了,青一阵白一阵,走马灯般好看;马上有人跳下马,屈膝半跪在地,大气不敢出。还有人掉头、飞奔而去,马蹄留下一串翻滚的烟尘。
贺子矜没理会,兀自策马,悠悠地踱进了城门。
“喂……”秦鉴澜回头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那帮人,“你也不喊他们起来的?”
“鉴澜你知道么?”贺子矜坐得高高的,忽然轻声说,“人对自己的认知清晰,想要安然无恙,在哪就要有哪的样。皇城和宿州都城,于我而言,并无本质的不同。”
似乎在踏入宿州都城的刹那,他重归故里的欣喜,瞬间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秦鉴澜看不清的忧思。
贺子矜想,她没经历过这些,断然不会懂。
秦鉴澜果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摇了下头,刚想继续说,街上迎面跑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童,啪地一下跪在马前。
贺子矜皱了皱眉,却没拉住马,任由小黑向前走去,眼看着就要踩在小童身上!
“喂喂喂!”秦鉴澜吓得一拉缰绳,“你这是干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善解人意的小黑往旁边一蹭,躲开了地上的人形。
“你看他的样子,像是平常人么?”贺子矜牵着缰绳,却没表现出半分惊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