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昭藜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她看了一会儿眼前的钢琴,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朝着上面白色的琴键按了下去。
“对了,你刚刚弹得曲子还挺好听的,叫什么名字啊?”
顾渊的手指一下一下有规律地敲击着椅面,缄默不语。
见他闭口不谈的样子,文昭藜也不恼,而是自顾自地随意按起了琴键,只是听起来怎么都连不成调,有些滑稽。
半响,顾渊轻轻开了口:“没有名字。”
“嗯?”文昭藜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会没有名字呢?”
“这是我妈妈作的曲子,没有留下名字。”顾渊望着远处,但视线却好似没有聚焦在任何的事物上,一片虚无,“她去世之后,这首曲子就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了,更别说给它起名字了。”
文昭藜看着顾渊此时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眸子,一时语塞。
她静静地盯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瞧出哪怕一丝其他的情绪,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文昭藜抿了抿嘴,轻声道:“你妈妈要是知道你把她写的曲子弹得这么好,她一定会非常骄傲的。”
“是么?”
“当然啦!”文昭藜笑吟吟地点点头,“是否有很多人记得这首曲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的重要……”
她顿了顿,接着说:“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还记得就够了。”
见顾渊依旧沉默,文昭藜只好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还有,你今天告诉了我,不就又多了一个人知道了吗?”
顾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嘴巴说不停的文昭藜,此刻她的眼睛就像是一颗亮闪闪的水晶球,让顾渊有些挪不开眼。
片刻之后,他低下了头,嘴角微微地翘起了一个弧度。
文昭藜看着眼前无缘无故露出笑脸的顾渊,眼睛瞬间眯起:“你笑什么啊?”
顾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嘴角却依旧没有放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多了一丝无奈:“你还真是鸡汤大师。”
“鸡汤?”文昭藜挑眉道,“我好心开导你,你居然讽刺我?”
“我可没这么说。”顾渊轻声道。
“哼,算了。”文昭藜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就不跟你这个整天戴着面具的人计较了。”
“什么面具?”顾渊问道。
文昭藜用手掌撑起自己的脸颊,直白的视线一瞬不瞬地停在他的脸上:“你的表情总是冷冷的,没有太大的变化,让人看不透你在想什么。”
顾渊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刚刚才说我看起来不太开心吗?”
“你的不开心也只是淡淡地不开心啊!”文昭藜道,“你的笑也总是淡淡的。”
顾渊敛眸:“我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值得开心或不开心的。”
文昭藜瞬间就想起了几个小时之前,坐在顾家人之间被冷眼相待的顾渊。
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跟你说了,你现在依旧还是带着面具在跟我说话。”
片刻,文昭藜又有些不甘心地回过头来,她像是长辈对待小辈一样,语重心长地对顾渊说道:“如果生活里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些期待的。”
“吸引力法则你知不知道,你越期待什么,就越吸引什么。”
“你还信这个?”顾渊挑眉。
见他一脸的不相信,文昭藜有些赌气地背对着他。
顾渊瞧着她娇小的背影,薄唇微启:“可是如果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你,不要抱有无谓的期待,因为那些东西不属于你的时候,你还会继续怀着希望吗?”
听着顾渊平淡如水的声音,文昭藜的心底突然燃起一道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火苗,她转过身:“我不知道你所谓的身边人是谁,但是能够真正决定你人生的,只有你自己。”
顾渊听完她这一席话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现实的人生没那么简单。”
文昭藜看着他,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那么一番话,她低下头绞了绞手指。
“抱歉,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我不应该说下那些笃定的话。”
“没什么好道歉的。”顾渊道,“其实你说的对,只是……”
“只是我的生活圈子总是会让人失望而已。既然怎么样都会失望,那何必一开始去产生期待呢。”
文昭藜没有抬头,她知道顾渊此时一定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但他语气中隐隐透出的难过却被文昭藜精准捕捉到了。
她咧嘴一笑,想要用轻松一些的语气打破此刻沉闷的空气。
“哎呀,我指的也不是那么宏伟的期望啊!你可以从生活上的细微处寻找自己的小确幸。”文昭藜伸出自己的食指,一一细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