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7月,伦敦,特拉法加广场上短裙女孩在喷泉边喂养鸽子,橙色的双层巴士驶过绿色头发的皮衣青年,热闹的地铁站不仅仅有端庄的大衣三件套,还有各种奇装异服。这是一个难得的晴天,常年笼罩的雾霾消散,人们脸庞上的神采清晰可见。
可这一切都和史黛西没有关系。她趴在栏杆上,听着身边孤儿院的同伴吵闹,发呆看向远方。趁着阿卡丽女士照顾前面摔跤的小杰克,比利悄悄抢过安妮手中的圆形玩具,安妮不服气地抽噎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小孩也叽里咕噜地加入争吵。路人都无意识或有意地偏离他们的方向,但目光不由自主投向史黛西的脸上。
和其他灰扑扑的孩子相比,史黛西的确够引人注目了,同样穿着朴素的衣服,但她就像橱窗里的洋娃娃,金色微蜷的短发、白皙透粉的脸颊、矢车菊一样湛蓝的眼眸,以及毫无生气的神情。
史黛西看够了街景,将目光转向阿卡丽女士。此时她已经收拾好作乱的小萝卜们,众人又重新走动起来。这是孤儿院的特色活动,表现好的几个孩子会被带到伦敦中心一天。
而史黛西是门面担当。
“史黛西,来这儿。”阿卡丽女士招招手,将史黛西揽住,笑吟吟地对资助人介绍,“……这孩子的钢琴声总叫人心旷神怡,史黛西,你介意为大家表演一段吗?”
在众人的围观中,史黛西默默坐上到钢琴凳子。她曾被收养过,得到良好的教育,如今在孤儿院生活,受人照顾,她不介意作为被展示的工具。
一曲完毕,中年资助者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赞叹地看着史黛西,伸手要捏史黛西的脸颊——史黛西毫不犹豫地后退躲到阿卡丽女士身后,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
这是一家有钱人,资助者邀请孤儿院的孩子参加宴会,记者一拥而入啪啪啪拍完照片后,也悠哉地在宴会中享受起来。安妮拉着史黛西,涨红了脸,“我想……”
阿卡丽女士开口:“好孩子,麻烦你带着安妮跟侍应生去洗手间好吗?”安妮是个极怕生的孩子,史黛西点点头,跟着侍应生屁股后边,走过几条长长的回廊,拐过几个弯,来到一个偏僻的洗手间,侍应生则爱答不理地扭头就走,她向安妮保证会等她,就站在门口,扭头看向精美窗子外的景色。
此时已快接近七月末尾,飞燕草、羽扇豆、花毛茛等各类花草井然有序地簇拥着,微风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她忽地转过身,站直——
“阿德莱德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事情。”
中年资助者温和微笑道:“孩子,你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
“我的同伴在里面。”她指了指洗手间。
“哦,”阿德莱德先生又伸出手想要摸摸史黛西的脸颊,再一次被躲开,看着表情冷漠的女孩,他举起手示意道,“好孩子,不要怕,你实在是个小天使,让我也忍不住想要表达喜爱之情。”
顿了一下,他柔声道:“你喜欢钢琴吗?我把它送给你如何?”
史黛西掀起眼帘,天蓝色的大眼睛平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中年人,狭窄华美的长廊里只有灰尘落下的声音,柔软的电毯隔离开嘈杂。她开口:“谢谢,我不需要。”
没有监护人的小天使,在某些人眼中就是大喇喇放在桌上的红苹果。阿德莱德先生笑意深长地伸出手,边说道:“哦,你还小,不懂得这意味什么,我甚至可以收养……”
话音未落,一阵沉重的闷响,华美的吊灯微闪着晃了几下,重归平静,阿德莱德先生已经人事不知地躺在地毯上,史黛西漠然地看了一眼,挥挥手,地上的的花瓶飞回原处,“水泥袋”则飘到一间空房间里,史黛西合上门,安妮刚好打开洗手间的门。
“走吧。”史黛西说。
后半截宴会上,隐隐有骚动发生,然而这都不关史黛西的事情了,他们已经踏上回程。奔波一天后,孤儿院很快陷入沉寂。
史黛西坐在床上,这是孤儿院最边上的房子,她回来时没有多余的床位,就将杂物间改造成一件房间,狭窄偏僻,空气沉闷。
她伸出手,一点点萤火般的微光出现在她手心,凝而不散,如同一盏小小的灯笼,史黛西将它轻轻放在枕头上,从床底下拖出一本书籍,如果让人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现代魔法史》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史黛西五岁那年从树上摔下来,却毫发无伤时,她就发现自己存在一种异能,在多次尝试后,她渐渐能够掌控一点,并活学活用,比如,入夜后孤儿院不允许出现烛火,她学会了这一手。
史黛西将这一切隐藏得很好——收养她的老夫妇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家里出现一只蟑螂,那代表着一群蟑螂敌军已存在。这句话放在社会依然适用,她相信自己不会是唯一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在长时间的观察后,八岁那年,她发现了普通人看不见的破釜酒吧——魔法世界的入口。
成年人总是轻信孩童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