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略想了一会,道:“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把他扔入废井中,再取些土盖住,不会有人发现。”
处理了杨奭的尸首,我们松了口气,我趁机伸手想揭下她的黑帕,不料她反应迅速,将我推开,后退几步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离开吧!”
她转身欲走,却停了下来,“那个帮你送信的小太监,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我正想发问,却见她快步离开,消失在夜幕中。
回至房中,我没有点灯,一阵腥味传来,我才发现手上残留着李营祁的血迹,眼前闪现着匕首刺向他的一瞬间,我竟然出手杀了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我的手,居然沾满了他的鲜血!
有些踉跄地走到烛灯旁,正要点灯,却猛然发现一个人影站在窗前。
一声惊呼还未出口,我已被他拉过捂住嘴巴。
“别叫,是我。”
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才放松下来,可是,却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后怕,一下抱住他,伏在他的肩上轻声抽泣。
自从易扬熙要将我赐予杨奭,我便寝食难安,苦苦思索着解救自己的办法,连日来的苦涩,无奈,痛楚,疲惫,尽付与这泪水中。
许久,才觉得心中好受了些,我缓缓止住哭泣,才发现,他的衣襟已湿了大片,却依然轻拍着我的后背,甚至刻意地放慢了呼吸,似乎怕惊扰我的情绪。
我轻轻推开了他,点亮了烛灯,灯下依旧是他英朗的脸,却没有了那一丝惯见的笑意。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你怎么来了,衡王有什么吩咐吗?”我用袖口擦了擦泪水,问道,“只是今日宾客多,你来这里不怕被人发现么?”
“你,”他没有理会我的问话,停顿了许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行至我身边,“让我看看你的脚。”
我后退了几步,确实,穿着如此薄底的舞鞋在雪地上跳了舞后,我为了引李营祁到御花园,一路行走在雪中,只是刚才已经顾不得许多,现在却感觉足底早已冻僵,疼得有些麻木了。
我低下头,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脚呢,我没事。”
却不料,他将我抱起。
“萧任归,快把我放下!”我环顾四周,轻声呼喊道。
他却不理会我,将我放在旁边的床榻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蹲下把我的鞋脱下,我躲闪不及,想将脚抽回,却被他紧紧握住,轻轻地为我搽着他从怀中取出的一瓶药。
“你看看,都冻成这样了,若是再晚一点上药,你恐怕要变成瘸子了。”
“其实,”他继续为我搽药,停顿了许久,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伤害自己,若是你真的被送到杨奭的府上,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看来,除了我,衡王在宫中还有不少的耳目,只是,我也许是最无能的吧,刚到皇帝身边,什么都没做,就被赐给杨奭做侍妾。
我沉默不语,眼前这个人总是让我不解,他究竟是敌是友?
“好了,”他为我重新将鞋袜穿上,“这几日不要碰水,这瓶药是我娘留下的,小时候,我总是被父亲罚跪在雪地上,我娘就为我擦它。”
他起身说道,眼中依然有一丝关切,只是在说到母亲二字时,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背对着我看着窗外。
我缓缓起身,果然觉得有一股暖意从足心传来,疼痛也减少了些许多,说道:“多谢费心。”
“早些休息吧,还有,御膳房的公公徐锦,是我的人,如果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帮你,不要总是伤害自己。他二十来岁,身材高瘦,面有黑痣,不要认错了。”
眼看着他的背影跃过窗外,我起身将窗合起,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并赶紧打了些冷水将那件血衣洗净。
做完这些,我只觉身心疲惫,独坐窗前,连日来发生的事,却一件件的回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