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好了。”
他抬头看着那弯明月,萧索的背影只是静静地站着,任凭微风拂过他的发尾。
听着远处的钟声,已经三更,我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劝他就寝,毕竟,明日是他正式亲政的日子,有一大堆的公务等着他处理。
“皇上,”我轻轻说道,唯恐打扰了他此刻的思绪,“已经三更了,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皇上的身子要紧。”
“已经三更了?”他叹了口气,依旧望着天空,言语中尽是无奈与愁绪,“是啊,明日朕就要亲政了。”
“只是,”他似乎颇为不舍地眼前的弯月,“不知朕还有没有机会再这样望月深思?”
“皇上,”我想不到他竟如此绝望,更不知他竟把战事看得如此通透。
“回去吧,”他终于转过身,将竹萧递给我,向殿中走去,又向我摆了摆手,“你也回去吧,如今愈发日长夜短了,早些休息。”
我微微欠身答:“是。”
只见他的身影消失在偏殿的回廊中,我轻叹一口气,明知他的困境,却无力帮他,只能期望战事快快过去,不管谁胜谁负,总算是个解脱。
翌日,皇帝易扬熙亲政,先携皇后前往奉先殿祭天地拜祖先,又至乾宁殿百官面前昭告天下,之后,才开始今日的早朝。
这几日,朝廷已经连丢十几座城池,衡王带兵有方,兼有多位当年随同北征匈奴的大将,而朝廷属被迫应战,无丝毫准备,虽在官兵数量上处于优势,但也败多胜少。
衡王军攻怀安时,怀安都督曾骗守城将士说他们在北都的家人都被衡王杀害了,以此激励他们奋力杀敌,守卫城池,却不料衡王派来攻城的先锋队伍正是这些怀安将士的父子兄弟,他们行至城门下,先表明自己的身份,呼应自家亲人,一时间,战场上父兄重逢,守军无心杀敌,怀安在顷刻之间被攻陷。
听到此,易扬熙沉默了许久。
今日阳光甚好,湛蓝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一连几日愁眉不展端坐在乾宁殿案前的易扬熙看着手中刚到的八百里加急战报,蹙紧的眉头豁然松开,连连击掌叫了几声好。
他立刻宣了袁公公上前:“传朕旨意,立刻嘉奖建南守将张铁和于盛,升张铁为兵部尚书,于盛为历城侯,命二人总领朝廷大军!”
张、于二人一连好几个胜仗让易扬熙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宫中之人亦无不拍手称快,宫人们一直以来紧张的心情也随之放松许多。
这一日,我忽然得到皇后的传召,犹自纳闷,自从大婚那日一见,我一直在乾宁殿服侍,并未与她碰过面,虽不明她召见我的原因,却还是有些不安,叮嘱了乾宁殿的小宫女,若是易扬熙唤我,只说是应诏前往凤仪殿即可。
一路快步行至凤仪殿,烦请殿外的宫女代为通传,稍稍整理了身上与普通宫女无异的衣饰,轻抚不施粉黛的脸颊,便随前面相引的宫女进入到大殿中。
低头行至殿中央,余光看见一人端坐在凤榻上,便俯身跪拜,行初见皇后的三跪九叩大礼,口中说着:“奴婢幽蓝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万福。”
“芸儿,”一个娇莺细语响起,正是皇后穆清羽,“代本宫扶幽蓝起来。”
“娘娘折煞奴婢了。”闻言我立刻起身,身为一个小小的宫女怎能让皇后的贴身侍婢相扶,这太过逾制了。
“你服侍皇上时间长,本宫理应以此相待。”娓娓道来,穆清羽谦逊却不失皇后尊严。
我微微欠身:“奴婢侍奉皇上乃分内之事,不敢怠慢。如今有皇后娘娘照顾皇上,宽待后宫,是奴婢们的福气。”
“皇上身边的人果然识礼,”穆清羽示意宫人,“看座,上茶。本宫与幽蓝好好聊聊。”
“谢娘娘。”
我松了口气,大约能猜出她只是想从我这得知易扬熙的日常起居,故不好推辞,只能欠身谢恩,坐在宫女递过的交杌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