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小彤在后院演武场中扎好马步,摆了个起手式,轮起手中一条长棍。她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破除一切阻碍。
挑、刺、扫、拨,动作越来越快,那棍在她手中舞得只剩一条残影。忽然,她脚下一绊,额头狠狠撞向棍身,眼瞅着二者要来个亲密接触。
“死妮子,你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又溜出来耍这几根烧火棍!小心老娘真撅折了拿它烧灶!”
一声怒喝从背后传来,震得吕小彤动作一滞。下手力气松了七分,棍子只是不轻不重的在额上敲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
“你成天见的玩弄这些刀啊棒的,仔细哪天划伤脸破了相。嫁不出去了老娘可不养着你!”
她“娘”口中喋喋不休的数落着,手上还拿着瓶药油,轻轻帮她揉按头上鼓起来的两个大包。
吕小彤半仰在床上闭着眼,脑中回忆着方才演武场上的一幕:招式、场景、兵刃、时机全都一模一样,就差力道少了七分,再来一次定能成功!
三天前,吕小彤晨起在村里的场子上练早功。不知谁家的熊孩子在场上留了个玉米梗。她不幸踩中,险些跌了跤,棍子?得给额头来了一下,当即就晕过去了。
迷迷糊糊醒来时,吕小彤发现,自己变成了吕家镖局的大小姐。
吕小姐也叫吕小彤,爹开在镇上开了间小镖局,娘是个穷秀才的女儿。上头有俩哥哥,个个子承父业,跟着爹南来北往地走镖。
吕小姐是吕镖头的小闺女,全家都宠着惯着。这位小姐家学渊源,不爱红妆爱武装,不学绣花学枪棒。镖头爹尤其疼爱小女儿!闺女要学武又岂有不应之理?
吕小姐天分不错,自小就跟着爹爹学了一身拳脚功夫,日日练功不辍,刀枪剑戟鞭,就没有一样是不拿手不擅长的……
以上信息来自吕二郎,吕小彤的便宜二哥。
吕二郎还在夸耀,自己的妹妹是如何如何的武学奇才,能一脚踹飞一条恶犬,一棒打趴一个壮汉,直听得吕小彤耳中嗡嗡作响,颅内轰轰乱震。
吕小彤其实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过兄长,不知道有爹娘兄长原来是这么个滋味。
她是村里没儿没女的孤老头子冬月里在河边捡的。
老头儿捡到她时她还没满月,据老头说,当时去河边破冰摸鱼,听见一个破塑料袋里有孩子哇哇哭,就捡回村里养着,等以后给自己养老。
老头性吕,这村的人基本都姓吕。吕老头给她起名叫吕小彤。
吕小彤一天天长大。城里武校老师来村里招生,看上她手长脚长是个好苗子。吕老头一咬牙,取出自己攒了半辈子的棺材本,送吕小彤上了武校。
在吕二郎的滔滔不绝中,吕小彤想到:“第六十八届青年武林大赛的总决赛明天开场,上次就因为感冒发烧我才输的!”
“我答应过爷爷要赢块金牌给他,明天的决赛绝对不能再错过!”
吕小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回去!
“小妹,你的问题怎么怪怪的?该不是摔傻了吧?”吕二郎低头仔细端详着自己妹子的脸,感到有点奇怪。
吕小彤没顾得上理睬这便宜二哥。
听见“摔傻了”,她忽然记起:“村里二大娘家的小柱子,前年也是摔跤摔傻了。村里人都说他是丢了魂儿,当时张半仙被请来给小柱子叫魂,没几天他就好了。”
“莫不是我的魂儿也迷了路?”
吕二郎只见自家妹子腾地从床上起身,站在原地晃悠了两下。还没等他伸出手把她给扶稳喽,妹子三步并做两步,径直冲着屋里最粗的柱子,一脑袋撞了上去。
“咚”地一声,她感到一阵眩晕,愣愣地想到:好像不太对。
吕小彤认定自己是因为伤到脑袋,导致魂魄离体。魂魄归位时上错了身,这才附在吕家小姐身上。没准儿再磕一下,魂魄再出去就能找对路了呢?
但显然,磕脑袋也不是随随便便磕一下,就能把魂磕回去的。
她仔细回忆了那天晕倒前的所有细节,从场地到工具,甚至找了根啃完的玉米梗,精心设计了第二次“撞头”事故。
设计得很完美,执行过程却出了岔子,被她娘中途打断,铩羽而归。
“小彤,听娘一句话,别再舞刀弄枪的了。女孩子家,安安静静的在房里绣绣花写写字,做不了淑女也能装装相。行!娘知道你不喜欢也学不来这些,那学学掌家?理事?能看看账本子也是好的!眼瞅着翻过年你就要十六了,也该说人家了。不能嫁过去两眼一抹黑,啥都不会不是?到了夫家,拿刀拿枪的也不像话不是?”
吕家大娘子絮絮叨叨的还在教训,吕小彤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心里盘算着,下次再撞怎么才能万无一失。故而一句也没应。
看到她这幅死样子,吕大娘子胸中的怒火又燎了起来,使劲按了按闺女头上的包,疼得吕小彤“嘶”地往后趔了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