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了台上灯光。
他今日把碎盖头的刘海撩起,拔萃的额骨显露无遗,西装笔挺,添了许多成熟味道。
季吟兮看在眼里,却怀念起往日她看不上的那份乖巧。
礼堂人多,季吟兮带奶奶避开人流走在最后,商炽早出了后台等在门口。老太太一会儿摸摸他头,一会儿拍拍他肩膀,兴奋非常,商炽陪她说了会儿话,转头走向缀在后面的季吟兮。
“那天听奶奶说你好像接触过玉器,对今天的辩题还算有兴趣吧?”
季吟兮眉眼微弯,眼底没有笑意:“是啊,真是巧呢。”
见她神色淡淡,商炽没再多说,往前追上季老太太,一路护着她走。
季吟兮在后看了他一会儿,兀地也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时说:“等回了家,我们聊聊?”
商炽乖巧点头:“我都听你的。”
话没毛病,神色也无异样,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季吟兮总觉怪怪的。
快走出校门时,三五个扛着摄影设备的学生从身后赶来,为首的女生说:“请问是刚刚辩论赛的正方四辩么?我是学生会新媒体部的部员,想对你进行个简短的采访。”
商炽本能蹙眉,余光瞥见季吟兮正打量他,终究没有表露,简短答了两个有关辩论赛的问题。
问第三个问题前,新媒体部的女生突然看了眼一旁的季吟兮。
“你知道吗刚刚观众席好多女孩子夸你帅,请问旁边的小姐姐是女朋友吗?”说着,她身后的镜头转向季吟兮。
季吟兮正打算避开,一只手掌先一步挡了过来,手指修长,线条流畅,手背上根根筋脉引人遐想。
商炽背对季吟兮,头微垂,抬眼看向负责摄影的男生,锐利视线带着隐隐的压迫感:“她不是我们学校的,不问就拍有点不礼貌了。”
摄影男生是个火爆脾气,当着部里人被商炽说了,觉得没面儿,通过贬低商炽来强行挽尊:“不就赢了个辩论赛,耍什么大牌,别人采访都会好好说话,就他搞这个,没意思走了走了……”
商炽跟季吟兮都没想理会,可季老太太看出两边闹了不愉快,上前调解:“同学之间闹了矛盾,好好说,说清楚,大家就都还是……”
男生显然不耐,想拨开凑上前的季老太太,带着火气的一甩手失了轻重,老太太被他扒拉了个趔趄。
商炽拳头一捏,就要上前揪他衣领,季吟兮更快一步,横跨到男生身前。
几人站在进出校的必经之路,来来往往不少学生向这边看。
季吟兮眼神示意于姨先带老太太离开,这才看向那男生,有别于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她言笑晏晏,语气也很和缓:“既然同学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别人拒绝入镜做得不对,不如干脆点,去报警吧。您这么大牌的摄影师,连句不中听的话都受不得,我们怎么敢劳烦您亲手打人呢?”
说话间,商炽也站到季吟兮身后,眸中压迫又加重几分。
适才采访的女生见势不对,也觉得是摄影的男生无理在先,第一个站出来道歉,其余几人纷纷跟上。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男生脸上也越发挂不住,只好低低说了声“对不起”,就此收场。
既出了气,两人没多纠缠,赶上季老太太,叫车回家。
季家二楼有个空中小露台,洗过澡后,季吟兮倚着露台栏杆吹风,不一会儿露台门又响了一声,季吟兮抿了口酒,没有回头。
京城早秋难得的无风夜,空气飒飒地凉,极目远眺,城中灯火缀连成一幅盛世图景,没有边框,延伸无尽头。无数人怀揣梦想,在这座繁华都市扬帆起航;更多人毕生倥偬,忙忙碌碌,守着精神的贫瘠荒土。
季吟兮捏着只啤酒罐,侧脸隐于流光,商炽斜倚门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身形匿于晦暗。
两个人神色都看不分明。
半晌沉默过后,季吟兮手机先震了一声,是商炽发来一个[微笑]表情。
这个表情出了名的像笑里藏刀。
和他的人一样,让人看了不舒服。
季吟兮暗暗想。
“你今天教训人时,像把这表情搬到了脸上,很酷。”身后商炽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季吟兮:……妈蛋,原来是在内涵她。
季吟兮没接这茬,又抿了口啤酒,不好喝,涩味席卷舌尖,无端生出副沧桑之感。
在大学礼堂,她其实有许多话想问他。
你认不认识做玉雕工作的人?你来到季家有什么目的?你对我的事知道多少?
但过了那个当口,她忽然又失了兴致。
于是她只是说:“你很喜欢法律,对吧?”
她用的是陈述句,台上商炽眼中的意气骗不了人,令人心生艳羡。
“喜欢,”商炽答得痛快,又问她,“你不喜欢你的工作?”
他声音素来低沉,疑问句与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