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月从葫芦上跃下,往天生阁走去。
守门的小童子原本半倚了桃花树打瞌睡,见她来了,连忙从桃花树下起身:“大师姐是要见宗主?”漆雕月点头,从小童子发上捡起片花瓣递给她:“师尊如今可有闲暇?”
小童子接了花瓣,笑嘻嘻道:“悟道宗宗主、佛门门主、天机阁主还有好些大能都来了,正议事呢,大师姐还得等好一会儿。”
漆雕月听了,捏捏她的发髻道:“多谢你。”又往来路去了。
“大师姐”“大师姐好”“大师姐回来啦” 漆雕月一边向打招呼的弟子们点头,一边走进了求庸堂。
求庸堂乃天一宗宗门事务规整之地,汇集于十四洲历练的弟子汇集而来的信息,同时负责出示宗门任务与奖励结算。
漆雕月绕过了正堂鼎沸的人群,走近了青洲的窗子,散去窗棂上清浅的云雾,敲了敲窗台,惊醒了里头正趴着打盹的女子,漆雕月唤道:“梁雍。”
梁雍惊醒,轻拭唇边的水滴,斜眼抱怨道:“你怎么回事,扰人清梦?自己睡不着觉也见不得别人睡?”
漆雕月指指正堂的日晷:“我这个时候不睡觉。”梁雍捂着薄唇打个哈欠,从储物袋拿出铜镜,对着镜子簪好了钗环,满意地嫣然一笑。同时运转了灵力收拾起桌边杂乱的信,分门别类放进了储物格:“你又不必当这个破值,当然这时候不睡觉,得了,怎么了?”
“青洲冢出了只化龙境的妖蛟,可得了消息?”漆雕月指指嘴角,梁雍转头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摸出绣了菡萏的帕子又蹭了蹭:“没有啊,去青洲历练的弟子去不得青洲冢,也没人提妖蛟之事,只道近来魔修多了不少,但也不犯事,鬼鬼祟祟地给做一堆。”
漆雕月没说话,低头思索着,眼睫低垂如羽扇。
“你哪儿来的消息说青洲冢有妖蛟?青洲?”梁雍托着腮,对着镜子贴起了花钿,继续指挥着灵力将格子里的信过了一遍。
“没有”她又说,接着收起铜镜同平生月确认:“青洲的弟子确实没有传回与妖蛟有关的消息。你去凌云笺里头看了吗?妖蛟这种好东西,若有人得了消息,必会去凌云盏发传记的。”
漆雕月摇摇头:“没有,我还用不太惯凌云笺。”
凌云笺,梁洲梁家举一洲之力炼出的具有通信功能的法宝,一经问世,力挫各大通信法宝,稳坐龙头,此间获利不计其数。
梁雍叹了口气:“罢了,这事我给你看着,到时候猎妖蛟分我一杯羹便是。”漆雕月点点头。
正堂的日晷发出了乐声,梁雍面上瞬时了带笑意,从窗子里翻出来:“走走走,我饿坏了,这求庸堂,我一息都不会多待。”
漆雕月跟着她走了出去,梁雍翻着手里的凌云笺:“诶,宗门大典又要开啦?宗主有跟你说今年怎么办吗?”
漆雕月拉着她的手,一边跟弟子们点头,一边避开来来往往的弟子:“没有。”
梁雍收起凌云笺:“这次入塔,如何?”
漆雕月笑笑:“不如何。”
梁雍轻叹口气,怒其不争地看她:“愁啊愁啊,你这无情道怎么破啊?百年了能试的也都试了。难不成真要毁道重修?”
漆雕月满脸疑惑:“事情尚不到这步田地,你倒是先咒起我了?”
梁雍笑得花枝乱颤,步摇下的流苏晃得起劲儿:“毁道重修对你而言算是大事?破塔都进了几千次。接下来如何打算?”
漆雕月看向云雾缭绕的天生阁:“不知。”
漆雕月再回到天生阁时,门前已不只小童子了。
江语弯着腰拿糖葫芦逗着小童子,鸿诀倚着桃花树发呆,见漆雕月来了便直起身:“师姐你怎么才来?”江语将糖葫芦递给小童子,站起身朝她挥手:“师姐~你又没看凌云笺呀?”,桃花落在他们肩上,又被东风轻拂去。
漆雕月静静看了几息,江语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发上的珠钗晃得叮当作响,她才看向江语,眼神带了安抚:“去找梁雍了,探探青洲的消息。”
江语点点头刚要说什么,身后的门突然开了,一阵阵寒气掠过他们身边。鸿诀也看向她,她微微颔首,便走了进去,鸿诀与江语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天生阁。
天生阁只有一座大殿,大殿里散落着各色金玉宝器,灵光四现、熠熠生辉。紫衣青年躺在中央的白玉床上,左手向上数着殿顶的什么,右手则揉着一只鸟形灵兽的羽翼,鸟形的灵兽则口出人言:“秃子,你的徒弟来了。”青年一扯它的翎羽,它惊叫一声就被丢了个封印,啄了他一口,飞出窗子去了。
青年坐起身来,未束起的长发如绸缎般四散开来,他抬眸,狭长的凤眸盯紧了漆雕月:“乖徒儿怎么了?被哪个老鬼欺负了?为师这就去给你找场子,敢欺负本座的徒弟?哪个嫌命长了?”
紫衣青年便是漆雕月、江语、鸿诀三人的师父,天一宗宗主断寒仙君洛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