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休息日;早上九点四十五分,有邦集团的七楼,满满都是打工人。
一双前两季的路易斯登高跟鞋从办公室的东南方,走向中间区域;高跟鞋踏地的哒哒声急促又重磅,那力道,比奔去厕所解决三急还急。
坐在工位上埋头苦干的打工人,没一个抬头张望;那沉着应对的模样,是个人都懂怎么回事,大家见惯了。
任何一个截稿前的场面不够招摇,那都是不尊重杂志社熬夜加班的美编和旁边........跑龙套的助理。
“David,LV这张稿的标题,客户还是有意见,嫌字不够大。”佳人杂志广告部的业务任兢兢双手叉腰,以吵架专用的花式语气喷向背对她的打工人。
用中年大叔宽大肉多的胖背塞满任兢兢眼睛的打工人,不是别人,正是截稿前人人膜拜、鞠躬哈腰的设计部总监吴大伟。
他以很不正常的二分之一慢速转头:“要多大?整页只有标题,这样大不大!”冰冷的语气夹杂怒意,加上布满血丝的双眼,说明一件事:脾气好的设计总监患上睡眠缺乏症,正处于中年大叔特有的类更年期暴走撕咬模式。
中年大叔发脾气这点小事,难不倒任兢兢。被广告界封为《地表上最贼人精》的任兢兢,大脑配备高阶版的暴走侦察雷达,任何风吹草动、歪七扭八,逃不过她那双比贼还精的眼。
她随即以某种(很困难的)角度看来,有那么一点顾盼生风的姿势,坐在吴大伟旁的空位上。翘起那双过季的路易斯登高跟鞋,精准放在吴大伟膝盖前十五厘米。从监控的视角看过去(要是真有人去看的话),有种吴大伟的膝盖将被踢爆的危险感。
“截稿前二十四小时,设计都逃不出睡眠不足、S生活不足、□□不足的命运;前两项,我帮不了:后一项,我很专业。”任兢兢那双没少干活的中年大娘之手,随性叠在大腿上;殷红的美甲在吴大伟疲劳过度的眼里,就像九阴白骨爪。
“按黄铭煌的尿性,没个五分钟,他不会走出厕所。要是你这会儿走进小房间,谁敢拦!”她的语气太矫情,吴大伟这奔四的中年大叔,激动得快掉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黄铭煌的稿子,我两小时后再给他。”语速一向慢的吴大伟交代完后事(?好像不太对劲...),毫不啰唆起身,俐落走进冤种专用小房间,把门上挂的告示牌转过来,关门上锁。
那块面朝众人的告示牌,有四个大字《内有恶犬》。
这画面可把黄铭煌吓坏:“我不过去趟厕所,David从爆肝的小绵羊,变成躺平的大野猪。诶,Coco,猪羊变色这一招,你太会了。”听那无可奈何的语气,研判黄铭煌的眼神应该是死的。
不过,他的招牌眯眯眼,缝隙本来就不大;现在眯成一条线,跟闭眼没两样,也难怪匆匆擦身而过的赶稿人,无法研判。
说穿了,大家是没心思。毕竟,黄铭煌这辈子配备的□□,并非以美色闻名,而是矮胖油腻,冬天就像个小火炉。时尚杂志的姐妹都是吃帅气美丽长大的,怎么可能有心思研究黄铭煌那双:睁眼跟闭眼没两样的眼?
也只有任兢兢这般见多识广的中年大娘,扛得住黄铭煌带给人类的视觉爆击。她不疾不徐,展开最强人精特有的处世之道。
“Jamie,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的膀胱容量不够大。”任兢兢那双九阴白骨爪,不,殷红美甲手,轻抚着下唇。
纵使黄铭煌的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但任兢兢那矫情到炸裂的姿势,疑似在跟玛丽莲梦露致敬,他还是给脸的看了一秒钟。
只不过,她的手指自带鸡爪感,胶原蛋白少了点,横竖撩不动奔五大叔心头那口万年不知春风的古井。他的眼神,也就一如既往的呆滞。
不知情的以为他俩有仇,知情的不想围观。套句知情人士的评语:“任兢兢在黄铭煌手下干广告业务五年多,两人熟到光闻屁味,就能猜到昨晚是去浪还是回家吃晚餐。”
都这么熟,要是这时黄铭煌的眼神多出一丁点意外,那也太见外。不出意外,接下来他俩的对话再怎么毫无人性,也没什么好意外。
“客户送你的瑰夏豆子,赶紧拿出来,让我压压惊;免得妳待会儿赶时间,出门参加路易斯登的发表会,忘了我们正在等你的咖啡。”黄铭煌皮笑肉不笑,但小眼神里的坚定清清楚楚。
要知道,截稿前的每个小时,没有贡品级的咖啡续命还魂,但凡是个工作人都会崩坏。
“这哪需要您吩咐?豆子已磨好,您就在这和设计聊聊时尚,我coco任的手冲咖啡立马来。”
她的语气太魅惑,把一众赶稿的设计逼出一身激灵,连忙表达他们的做人处事原则。
“Coco,我们也下单,追加五杯。”带头的设计立刻亮出手机屏幕:他已完成一笔(象征性的)转帐给coco,。
要是谁不晓得coco大方,认为她会在乎那点小钱,肯定跟她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