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蝎尾般锋利。
然后吉安娜晃了晃手里端着的酒杯,对她的保镖说让他先行离开,她需要补妆。
一切都顺利得惊人。
吉安娜推开休息室的门,旧建筑总是这样,并不太考虑透光性和舒适性,只有穹顶高处有两扇封死的装饰性彩窗,灰蒙蒙地投下一点朦胧的光亮。
房间正中央的浴池边树立着蜡烛架,有几百只蜡烛熊熊燃烧,把室内光源映衬得忽明忽亮。
吉安娜独自一人对着镜子梳拢散发,用指尖涂抹晕开的殷红色口红。
然后她的动作凝滞住了。
很难形容她那一刻的表情——她微微仰头,闭了闭眼。
镜子里倒映出一道瘦削的、漆黑色的身影,眉眼哀垂、手里提着枪,像是闻讯赶来送葬的死神。
“约翰。”吉安娜隔着镜子与他对视,火烛摇曳,她浓丽的脸被炽热的火光模糊成了一团难看的色块。
失望。
或者是绝望。
“吉安娜。”威客的声音平静得像死湖。
“就在不久前,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她转过身。
“我依旧这样认为。”威客用一句话表明了立场。
“但你却出现在这里,像死神的魔使。”吉安娜喃喃。
“你已经退休了,又为何回来?”
“一枚血契。”
“由谁持有?”吉安娜追问。
威客注意到她的脸色阴晴不定。
“你的弟弟。”威客如实回答。
吉安娜突然笑出声来。所有软弱、痛苦都从她的脸上消失了,克莫拉的话事人再一次戴上了那张无懈可击的假面笑容,眉宇之中蕴藏着一丝狠辣与决绝。
“我来告诉你,我死后会发生什么。”
“桑蒂诺会坐上我的席位,然后夺下纽约。而他,软弱却并不精明,没有冷酷手腕,却觊觎火种,他与金并之间的勾当我并非不知道。”
“而你,约翰·威客,你就是那个将纽约推入战乱中的人。”吉安娜走到他的面前逼视他,眼瞳里缭绕着恨意的火焰:“即便如此,你依旧要杀了我吗?”
“……我不得不。”威客垂下眼,拒绝与她对视。
他需要活着,为铭记他的妻子、铭记那份对其他人来说他妈的一名不值的爱活着。
吉安娜勾起一个笑容,意味深长的、怜悯的。
“约翰·威客。”房间暗处突然推开一扇门,一道身影从那浓烈的暗影之中徐步而出。
珀希芙·德·第伯戎黑色礼服摇曳,臂弯里拢着一道华贵的香槟棕色皮草披肩,酒红色长发散落,在夜色的影子里几乎被浸染成了浓郁到分辨不出的暗色。
她停在了青铜的浴池边,粼粼水光在她的裙摆上拂动,湖绿色的眼睛像某种专注注视着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一样幽幽发亮。
“以这枚血契为证,我要求你履行你对我的义务。”吉安娜无声退开,第伯戎迎面了走上来。
“依照高桌会裁审庭三小时前通过的增补案,以契约订立时序为履行债务的准则。”
“所以现在,桑蒂诺的要约无效了。”她说:“我才是你的第一受约人。”
约翰·威客闭上眼睛,肩膀微不可见地松了下来。
“我要求你为我尽忠、服务于我。”
“否则就归顺死亡。”
“我……”
在一片寂静中,威客睁开眼,夜魔的狰狞影子在他瞳孔里熊熊燃烧。
“愿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