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伊斯睁开了眼睛。
眼里的是天花板上描绘的天使与圣歌。孩童们吹响了金色的号角,洁白的云彩遮住了初晨阳光照耀的天空。
他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那一瞬间忽然感觉有些失落。
窗外空空荡荡,只有斑驳的树影和灿烂的阳光。原本在外嬉闹的年轻人们也被赶回了自己的病房。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维洛尼亚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用手捂着胸口,激动地在原地蹦跳了许久。
“我……回来了?”路伊斯试图从床上坐起来,可在发力的一瞬间,他感觉浑身酸痛的可怕,仿佛刚刚有个不长眼的毛头小子开着汽车从他身上碾压了过去。
胸腔里猛的升起一股疼痛感,路伊斯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天呐,以后不要再独自一人离开房间了,如果不是玛丽亚碰巧路过,没有人知道你昏倒在树林里了。那里可不会常有人去,风景固然美好,可是太危险了。”维洛尼亚将被单往上扯了扯,为路伊斯压好被子。她忍不住责怪,眼里却又饱含后怕与担忧。
她转身提起水壶,倒上了满满一杯水。又将花瓶里已经有些枯萎的花朵拿了出来,放在怀中。她将枯萎的花朵捏碎,攥在手中。
“埃尔伍德医生一会儿会来,还请呆在床上,不要四处走动。”在离开房间之前,维洛尼亚特意强调着。
路伊斯只好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看着已经看了无数次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那个白色的国度,在想薇若拉,在想卢里恩。
他们的名字都太过奇怪了。
他知道那是虚假的世界,是幻境,是幻想。但当现实里一切都已经知道结局,人就会渴望沉浸幻觉中。那里有更多的可能性,也能拥抱自己再也无法实现的梦。
路伊斯知道这不对,但他不想醒来。
于是他开始尝试入睡,尝试自我催眠。
可无法成功。
他无法睡去。
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路伊斯转头看向窗台,那里落满阳光。他幻想着有一只白鸽落在窗台上,它先是安静观察着四周,当它蹦跳两下之后,它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有一根羽毛脱落下来,它落在窗台上,又被一阵微风吹到空中,随着阳光飞翔解体,最后在阳光中化作粉尘。
有位年轻的女性趴在窗台,她双手捧起那只白鸽,抚摸着它的羽毛。她柔顺的金发一直垂到脚踝,她丝绸的粉色长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可急匆匆的脚步声却打破了美好的宁静,埃尔伍德医生赶来了,身后跟着的是维洛尼亚和一位黑衣的年轻男子。
那抹黑色刚刚出现在视野里的时候,路伊斯的目光曾短暂的亮起来过一秒钟。可那张脸并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那是一张陌生年轻男子的脸。
和大多数在伦敦追寻梦想的年轻人一样,充满希望、朝气和理想的面容。
一瞬间,路伊斯很是羡慕他,无数个夜晚,他都能感受到生命正一点一点流逝。
“有感受到哪里不太舒服吗?”埃尔伍德医生站在床边,他的手中是厚厚的病历本。
路伊斯摇摇头。
他不停地咳嗽着,嘴角甚至渗出了血迹。
维洛尼亚连忙掏出手帕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跟在埃尔伍德医生身后的年轻男子见状,立刻出声道:“是肺病,应该已经到了无……”
“亚瑟,学术的问题我们等等出去再谈。”埃尔伍德打断了他。
“好的,老师。”亚瑟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去看路伊斯。
路伊斯却一直盯着他,直到埃尔伍德医生察觉到这一点。
“这位是亚瑟劳伦斯,他是我的学生。”埃尔伍德医生将手放在路伊斯的胸口,感受着他胸腔毫无规律的一起一伏,“后面一段时间我要去美国一趟,那段时间亚瑟会代替我做你的主治医师。”
“你好、咳咳……亚瑟医生……”说话前,路伊斯吸了一口气,但这只换来了更加剧烈的咳嗽。
“你、你好!”亚瑟赶紧上前来伸出手,但却不知道应该将手放在何处。在空中犹犹豫豫片刻之后,他选择将手垂下放回身侧。
“少说些话吧,孩子。”埃尔伍德医生收回手,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笔,在病历本上写写画画,然后递给了维洛尼亚。
维洛尼亚接过病历本之后只看了一眼,便低低惊呼了一声。
“有什么问题吗?维洛尼亚女士。”
“不、没有问题。只是医生,这是否有些……我很担心。”维洛尼亚指着埃尔伍德医生刚刚写的地方,那是一份药物清单,可是剂量已经超出了一个孩子应有的范围。
埃尔伍德医生微微摇了摇头。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显现出无奈。
“好、好的,我知道了。”维洛尼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