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叫声将玛丽亚唤醒。
这已经是她独自一人留在修道院的第二个月了。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去做祷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去天地里收获当天需要的农作物。
这天,她如往常那样拎着有些破旧的小篮去田地里时,那只独特的乌鸦就站在围栏上,歪着头,用它金色的眼睛看着玛丽亚。
“你好。”玛丽亚伸出手,她刚刚从摘下了几个成熟的西红柿,手上还沾着植物留下的汁液。她伸出手,尝试逗一逗眼前这只乌鸦。
可乌鸦无动于衷。仿佛早就猜到了玛丽亚这孩子一般的举措,它甚至一动不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玛丽亚的手指触碰到了它的鸟喙,它的鸟喙冰冷如同金属一般。
忽然,乌鸦张大了嘴,一口叼住了玛丽亚的手指。它很是用力,玛丽亚的手指在被它咬住的那一刻便渗出了血。
玛丽亚疼的想要抽回手,可乌鸦的力气出奇的大,它死死咬着玛丽亚的手指,忽然开始用力拍打起翅膀来。
玛丽亚尖叫一声,手中的小篮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蔬果滚落一地。
不过乌鸦可不管这么多,它拍打着翅膀,缓缓飞着,咬着玛丽亚的手指,拉扯着她离开田地。
“你要带我去哪?”玛丽亚感觉到害怕,她不停甩着手,试图将手指从乌鸦的嘴中挣脱出来。可她的努力只能换来更加剧烈的疼痛罢了。
玛丽亚只能踉踉跄跄地奔跑在草地上,她的目光一直在那只乌鸦身上。对方那金色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像是最漂亮的黄金纽扣,可惜看不到一点点的情感。
乌鸦一直带着她穿过破旧的教堂,穿过许久没有修剪的草坪,抵达了那片白桦林。
“不不不,为什么要来这里?”玛丽亚惊呼,她试图劝说乌鸦停下来,“这里可是墓地,我们没有埋葬过什么权贵,可没有那些亮晶晶的东西给你。快停下,求求你了!”
乌鸦依旧不理会玛丽亚的请求,它固执地拽着玛丽亚向前走。可玛丽亚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往前走了,她伸出手,一把抓住正扑腾翅膀的乌鸦。乌鸦受了惊,一下子松开了嘴,大叫了一声。
刺耳的鸟叫穿透了玛丽亚的耳膜,乌鸦胡乱拍打着翅膀,漆黑的羽毛落了玛丽亚一身。
玛丽亚赶忙松开了手,乌鸦跌落到地上。它扑腾了几下,怪叫着,迈着小步子在玛丽亚的脚边转着圈儿。
“不,我不能去那。”玛丽亚叉着腰,全然不顾手指的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向下滴落,“上帝不会允许我们打扰他人的安睡的。”
可乌鸦明显不管那么多,它只是不停地在玛丽亚脚边跳跃着,不时向着白桦林的边际挪动几步。
“不不,不行。”玛丽亚摇着头,但目光还是忍不住随着乌鸦的脚步向着白桦林里望去。
树林中光影斑驳,温暖的阳光从林间缝隙里洒下,落在所能照耀到的每一片草叶和野花上。纯白的蝴蝶围绕着一簇一簇的蓝色小花飞舞着,轻柔的风声从树林深处传来,拂过白桦树翠绿的叶片。
今天……是晴天吗?玛丽亚抬起头,阴沉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她再将目光放回树林处,她揉揉眼睛,那里又的确阳光明媚。
乌鸦大叫起来,它低低地飞行着,盘旋在玛丽亚身边,不断地催促她。
树林深处的风将草地、鲜花与浓烈的水汽带到她的面前,让这些气息穿过她的鼻腔与大脑。就像是梦中的女妖唱起了勾魂的歌曲,玛丽亚的大脑忽然变得一片空白,她迈开步子,向着白桦林里走去。
乌鸦就跟随在她身侧,它环绕着她,像一道不可擦去的阴影。
白桦林里林立着墓碑,年久失修的它们歪歪斜斜,上面爬满了藤蔓。玛丽亚向前走去,阳光在她的脚下铺路,当照耀到那些藤蔓上时,藤蔓开出金色的花,仿佛无数的金色号角,喷涌出浓烈的雾。
玛丽亚穿过墓地,雾气将她的退路封锁。层层的水声传来,墓碑如同涟漪一般退去,白桦树也随之远去,宽阔的湖面出现在眼前,平静的湖面上,一艘洁白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湖?白桦林里有湖吗?玛丽亚停在湖边,她的脚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湖水打湿了岸边的一切,让它们都低垂的头,垂入湖中。
小船忽然开始摇晃,仿佛船上有人正晃荡着船桨。
玛丽亚的大脑变得清晰,她打了一个激灵。
四周浓烈的雾气就连阳光都穿不透,阳光只能像聚光灯一样从头顶打下来,落在玛丽亚的身上和四周。
深不见底的湖与浓烈寂静的雾让玛丽亚感到恐惧,她大口喘着粗气,连连摇头,不断地向后退。
乌鸦忽然在她身后大叫,引得玛丽亚猛地回头。她看见的不是那只带着她来到这里的乌鸦,而是早已过世的安妮与格蕾丝。她们远远的站着,她们的脸都是那么的模糊不清,她们的肩头都站着一只乌鸦。
安妮?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