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团圆日似明辉灿烂的金子,却像隔了层雾一般,照在人身上察觉不到一丝暖意,可屋顶上的雪还是消了一层,滴滴答答的淌着水
纪沅瑛也没有料到对方竟这样沉得住气,一直等到午膳后竟还是没等来人。
原以为还需要再想办法,却没成想前一刻刚送走了松鹤园来慰问的嬷嬷,后脚就又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纪沅瑛朝着窗户睇了一眼,见窗子外面有人影走过,歪在床上阖上眼留神听着。
寄萍楼满院飘的皆是苦味,甚至把雪后的清冽雪松香气也冲的半点儿也无。
白姨娘让大丫鬟菊树扶着进门的刹那,甚至都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来得不是寄萍楼,而是济仁堂了!
“这是怎么了?”菊树一手扶着白姨娘,另一只手拿帕子掩在鼻下,冲着炉上还在扇风的小丫鬟皱眉道,“别扇了,臭死个人了。”
白姨娘同样将帕子掩在鼻下,动作却温婉了许多。
这股子药味闻着虽是有些冲,倒也能模模糊糊闻出些当归、黄芪的香气,都是些普通的补血养气的药,还掺了些首乌什么的杂类,倒也不像是真的是病了。
她心里不由对卷碧派人来传纪沅瑛为了不去给太太请安装病的消息,更加确信了三分。
如今二房中太太虽然回来了,可走之前却是将管家之权交到了白姨娘手里,虽管不到柳姨娘的碧舸馆,但也能做二房一半的主,手中握权自然会受下人敬畏,小丫鬟不敢怠慢她。
见菊树怪罪,慌忙辩道:“姨娘恕罪,菊树姐姐恕罪,是大姑娘病了才……”
“不妨事,”同是丫鬟出身,白姨娘素来对下人亲切,见此也只是和婉的笑笑,打断她的话,眼神朝里探了一眼,问“大姑娘醒了没有?”她一边问,脚步却是一下都没停顿的朝内室这边走来。
一个正洒扫的丫鬟看见,放下手中的活儿,也连忙跟了上来,要帮着菊树打起内室的帘子。
小丫鬟动作间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嘴上却道:“还没,姑娘刚喝了药歇下,怕是还睡得正沉呢。”她话是这么说,声音却并没有刻意压低,还带着些心虚和焦躁。
屋中正躺着的纪沅瑛听后,翻了个身转向里侧,心里却不由冷笑。
原当身边只藏着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没想到还不止一个牛鬼蛇神。
她方才有意设计,为的就是让卷碧名正言顺的拐去积微轩。
积微轩地处僻静,且靠近松鹤园,可无论是与白姨娘所在的存棠居,还是柳姨娘住的碧舸馆,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卷碧也不愧是能被指到她跟前当大丫鬟的人,这样有本事,一条南辕北辙的路,竟还能把人再搜刮来!
凝神间,内室与外间隔断的棉帷幔帘子被掀开,一股比内间更冷的风被搅动进来。
与屋外不同,内室进来后闻不到一点药味,正合了卷碧来传大姑娘为躲太太装病的消息。
见纪沅瑛隔着帷幔面朝内侧躺着并不开口,菊树也拿捏不住是不是大姑娘在故意晾着。
自己偷偷觑了一眼白姨娘,见她不动声色,遂自作主张在走动间故意绊上了身旁的红木圆凳,动作大到连带着桌子上的一整套茶具都被撞的哗啦一响。
连素月这样迟钝的人,都觉察出她的刻意,与舒云对视过一眼后,先后轻轻掀了帘出去。
舒云目光审视的掠过一眼白姨娘,落在了菊树身上,想到姑娘还在睡,便压低了声音暗讽道:“菊树姐姐想是在姨娘屋里粗使惯了,可大姑娘病了还在歇着,得劳姐姐在耳房等候了。”
菊树翻了个白眼,卷碧着人来传的时候说得便是在装病,连外间的丫头都说大姑娘已经醒了,更何况这样大的动静,竟还能做到不醒,这分明就是在装睡!
退一步讲,她也算是白姨娘跟前最得意的大丫鬟了,就是做错了事,也应该由白姨娘处置,打狗也要看主人,舒云不过寄萍楼里一个二等丫鬟,竟敢这样大剌剌撵人。
菊树脸一烧,立时吊起眼睛要骂她,却被白姨娘柔声打断。
“出来后这是第几回了?”白姨娘细声细气的问,说完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菊树,轻声叹道:“罢了,你就去外面等着吧。”
她声音虽是淡淡的,却似乎于菊树而言有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威力,只话音刚落,菊树吊起的眉眼立马信服的恭顺下来,二话没说便扭身出去,只是在掀帘的时候,头一回狠狠的剜了舒云一眼。
素月如青松般笔挺的站着,见菊树这样轻易就出去了,心里也松了口气。
她与舒云不同,一向不习惯口舌之争,可见白姨娘身边骤然没了侍候的人,心中又觉得过意不去,亲手斟了茶递过去,又按规矩叫小丫鬟打进一铜盆热水来,伺候白姨娘净过手后,又拿了铜金手炉暖身。
“有劳了”,白姨娘笑盈盈的道。
她一进屋就除了身上的外氅和手筒,方才洗手的时候又将手腕上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