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期年来到温行雪车内,一直闭目养神的郎君才睁开眼。
他肤色偏白,眸色偏淡,与好友对视时,眼神波澜不惊。
晏期年弯腰坐到他对面榻上,问道:“方才没事吧?”
“没事。”
温行雪给他倒茶,“世泽兄,晏五娘子的事……”
晏期年扬眸:“此事我已有决定,多亏却寒发现婉婉之事,及时告知,才让我能及时赶到、阻止小妹犯下大错。”
温行雪点头。
“还请却寒务必保密。”
“好。”
晏期年饮了口茶,眉间忧愁不散,“如今你我皆因婉婉之事耽搁多日,若再不启程,恐怕就赶不上回京述职的队伍了。”
温行雪端坐着,回话:“我不过一刑部小官,迟几日回京无碍,只是世泽兄代领江南监察使一职,若离开太久,恐遭人诟病。”
晏期年:“确实担心此事。只是……”
“只是因晏五娘的事难以脱身。”温行雪善解人意地接话,他道:“若世泽兄信我,可以将五娘交给我来看顾。”
晏期年登时松了一口气:“我自是信你为人的。若你能帮我,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放下。”
我自是信你为人的。
温行雪深深望了好友一眼,呼吸略沉,思绪差一点就飘回前世的血腥中,他手微颤,垂眸,笑道:“能帮你,我很高兴。”
晏期年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深意,他不解。
但习惯了。
他们自幼相识,对彼此都很熟悉了解。只是近几年,晏期年渐渐觉得温行雪与自己疏离了,甚至有时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晏期年曾问过他为什么,温行雪回答得轻巧:“想事。”
晏期年有时也会觉得好友淡泊名利、与世无争,可他知道温行雪十年苦读,为的是出人头地。
同样心思重的人,言多必失。
晏期年便很少纠结。
只是对待亲妹一事上,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他道:“小妹体弱多病,一程路下来少不得生病,还劳你费心。”
温行雪:“我会留意。”
晏期年一直在思考如何妥善处置小妹的事,想来女子最终归宿都是嫁人,他便想给小妹找一个般配的。
别人他信不过,可若是对方是温行雪,便另当别论。
两人多年好友,不需要顾那么多礼法,晏期年思量一番,直接发问:“从未听过却寒心许哪家女郎,近日见却寒对婉婉多有偏护,也不知你对婉婉何意?”
恍然听他这么一问,温行雪静了一会,“此事,等处理好晏五娘子的事再谈也不迟。”
晏期年微眯眸,什么叫不迟?他对好友的答话非常不满意!
他今日非得逼温行雪说出心意不可!
晏期年重重将茶盏砸在桌上,哐当一声响,连桌案上的杯盏都被震了起来。
他厉声道:“温行雪!你若对婉婉有意,就不要藏着掖着,她年纪不小了,等不起你!”
温行雪眉目一展。
他伸手去扶桌上摇晃旋转的茶盏,似不经意地回道:“晏五娘子年纪是不小了,可世泽兄不成亲,让我怎么娶你的妹妹。”
此话一出,场面倏忽静下。
晏期年脸色瞬变,眼神都空了下,良久他声音沙哑:“快了。”
“我快成亲了。”
温行雪便笑:“那就先恭喜世泽兄了。”
“嗯。”
话说到这,晏期年已经没了谈话的兴趣,匆匆道了别,开始准备回京的事。
*
晏期年快马加鞭启程的当晚,温行雪来找晏苏荷谈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温行雪是来帮她的。
毕竟她在江南的消息就是他传给兄长的。
晏苏荷计划要打一场硬仗:兄长会把她押送回长安,然后软禁她、断了她面圣陈情的机会,若是再被祖父知晓,以祖父的手段,估计会杀了她一了百了。还有母亲大人,她一定会责罚斥责她,再计划把她嫁给哪家高门,好巩固她在晏家的地位。
回到长安后,晏苏荷预计要打一场血战的。
却不想温行雪给她指出了另一条路,让她不可置信、却如遇甘霖——
他说要带她逃跑。
*
第二日一早,所有甲卫被人迷晕,而温行雪带着她们骑快马,奔赴长安。
一路山林绿野,在马背上连日奔波,晏苏荷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要被震碎,皮肉擦伤甚至出血,胃里更是翻山倒海,让她几度呕吐昏迷、根本没心思去想温行雪帮她的原因。
她就这么一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提前回到了长安。
*
江南贪污一案解决,缴获白银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