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途晚沉思道:
“剑宗要和苍山换碧落草,但之所以大家伙都高高兴兴地过来,当然是因为所有人需要的时候都分得到。”
周慈想着那句“大家伙都高高兴兴”,便扫了一眼穿着剑宗衣裳的弟子,和苍山许多毫无精气神可言的人而言,看起来根本不像同一个物种。
沈兰思也想起自己在剑宗生活以来的这些时日,真是如同在天堂一般。
并不是因她在剑宗的身份尊贵,要得了好处又卖乖,事实上每个剑宗的弟子,想修炼的不想修炼的,家里有金山银山或者借着修行名义在剑宗骗吃骗喝的,都过得面色红润、心情畅快。
不过,铸剑当然需要探矿,以萧照远的性子,要弟子做事必然会给丰厚诱人的报酬。但也许是她在那里的时间太少,还没听过剑宗有人聊起关于探矿的问题。
“哥,铸剑总需要探矿吧,那是谁在探矿?”
“是爹和几个修为极高的长老,”萧途晚笑起来,“你不大关心这些,小时候我想去一个矿洞里玩耍,被爹抱出来,后来他就和我说了关于矿脉的事,探矿十分危险,当然不可能让我们来做。”
“铸剑又是谁来呢?”
“还是爹和那些长老,我们只要安全把东西送回剑宗就好。”
三人面面相觑。
周慈没想到萧途晚也只能提供这些线索,而苍山的周掌门向来以宽和温厚闻名于世,总不能凭几张无凭无据的嘴的指责,便使他迫于压力改变主意。
这就是好名声的好处了,周慈不明白,为何许多人殚精竭虑地做好事搏善名,到头来只是为了在打算作恶时留一块有效的遮羞布。
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周慈只得轻叹:
“听萧公子的言语,萧宗主真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如果萧公子和萧宗主聊聊苍山这边的境遇,也许萧宗主便不想做这宗生意了。”
但她心中也明白,做这些治标不治本,甚至连标都不一定能治,苍山没了剑宗的生意,也绝对会有别的买主。
好在萧途晚痛快答应下来:
“自然,对这样的事我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其实这几年下来,剑宗已经不缺碧落草了,但如果爹还有别的考虑,那咱们必须得再想主意。
啊对了,周姑娘不嫌弃的话,不要叫我萧公子了,你和我妹妹是好友,喊我途晚就行。”
这当然很合她的心意,她也不大适应一直喊同龄人x公子,而去掉姓氏喊名字在她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里,是表示亲近的方式,这样的称呼,令她觉得差不多算举目无亲的自己在这里又多了个朋友。
周慈向他行了个刚学会不久的拱手屈膝礼:
“那就有劳了,途晚。”
沈兰思似是想起了什么,急切拽了拽萧途晚的衣袖:
“你跟爹说这件事的时候,千万别说是周慈告诉你的,就说偷听苍山的弟子听到了,但不知道他们是谁,否则周掌门要是知道是周慈说的,肯定要狠狠地给她穿小鞋!”
“…我哪有那么蠢!”
过了酉时,秦霁才苏醒过来,天光已然大暗。
圆月窗外,真的只余一轮半圆的月亮,孤孤单单地镶嵌在一片帷幕般沉重的夜色里,间或听到夜风吹来,勾起雪松叶窸窸萃萃的响动,恍如来自天际。
这一觉他睡得酣畅淋漓,醒来时浑身发软、意识昏聩的感觉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撑起身来,他立即看到了大师姐站在他床前不远不近处。
秦霁忍不住想,这个距离很好,既不会让旁人看了说闲话,又能显示出对他这个师弟的关心,啊,大师姐不愧是大师姐,做事总是这么有条理、有分寸。
旁人?哦对了,还有旁人,离见周公就差一个眨眼的轩辕师兄和两个正睡着打呼噜的,他昏迷了那么久,也只有大师姐负责到愿意一直强撑着守着他。
周慈也才刚刚想起,厢房还有个目前智商不太高的男主躺着,人还是自己给运过去的。
虽然轩辕真他们在那,但如果周雪意过来找茬,恐怕她还得出现来打个圆场。
还有婚约,她既然答应了沈兰思会处理好这些烂事,就得负责到底,如果秦霁还是觉得他那整本书里最不可亵渎的尊严受到了侮辱,那就由她顶着好了。
等她的身份揭晓以后,男主没有任何理由会放过她,结果都是一个死,在得罪男主的事情上,就摆烂吧!
周慈不喜欢做这些事,倒不是因为她不想帮沈兰思,而是因为做这些事都必须要和秦霁接触。
从她穿越到这儿醒来的那天起,她便以半个局外人的身份发现自己如此悲哀—
这个女孩的人生,除了维持基本的生存,和赤凰会和,将解药送给她以外,基本在兢兢业业地当男主的工具人。但凡头和屁股没反着长,都知道在男主冲出去和赤凰交手的时候,她能出于同门的情谊,使出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