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精”终是无奈之下答应,令关漪与薛瑶先出地宫,而周慈留守此地,待他魂归原身后,与周慈一道离开。
她目送薛瑶与关漪离开,心知除了真将冰棺击破,令其中少年醒来外没有别的法子,这毕竟是妖物的地界,留在这里越久,可能发生的变数就越大。
等人帮忙或许来不及了,秦霁也不知身在何方,而众师弟师妹的战斗力也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好不容易让关漪和薛瑶脱身,不能再让旁人来冒险了。
周慈在冰棺边坐下来,念起了往生咒。
“妖精”自听见周慈忽然变脸,便知晓她没自己以为的那般好糊弄,而此时只剩他们二人在地宫之中,亦没有做多玩笑的兴致,只是冷冷道:
“看你也是名门正派的徒弟,总不能出尔反尔罢?”
周慈置若罔闻,念完超度的经文后才不紧不慢地道:
“阁下很着急么?”
“那你说说,在这里耗着有什么意义?”
周慈起身,将在冰棺所在的内室仔细观察,仅是在此间呼吸行走,都感受到那股方才同关漪在外聊天时所说的强烈阴气,只是这男子一直同她们说话,她们的注意力全在那男子编的故事上,才短暂地忽视了这一点。
“阁下,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
“我已经将所见所闻全盘告知,你再要知道什么,只能去问神仙。”
“阁下真会说笑。阁下以后出去了光靠写话本也能在修界过活,到时候记得烧几本给我看,免得我在阴间寂寞。”
“…姑娘不要再打哑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周慈无奈叹道:
“是我太莽撞,一心要早些解救出我的朋友,没想到会搭上自己的小命。这里比乱葬岗的阴气还要重,我真是好奇,到底此处的冤魂在世时经历了怎样的不幸。”
“这片密林常年不见天日,附近穷凶极恶之人行了歹事后亦可能来此地抛尸,没有阴气才是奇怪。”
周慈不管这妖物话中的漏洞,他不是才从一场三百年的美梦中醒来不久,怎的对地形情势如此清楚,继续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
“我方才在想,你有法术将那面墙弄碎,为何击不破这冰棺?其一可能,你是妖精,将你封在此处的道士用的秘术你无法破解,只能令有修行的人帮忙,其二可能,你对不起那些阴魂,被封在此处是要向他们赎罪,而若放你出来,就会被那些冤魂所噬,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这也是你自己不愿亲自出手的原因。”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那妖物都一语不发,待再开口时,语调中已透露了真正的兴趣:
“小姑娘,你再聪明也是徒劳,这里无水无粮,你的修行还没到能在这里把一切魂灵超度完再走的地步。”
—这意思是默认了周慈的第二种猜测了。
“不过这些冤魂,还真不是出自我的手笔。你知道剑宗那些小孩来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么?是我用了一样的幻术引了一位小姑娘来我这里,可这事被我那位好朋友风岸搅黄了。
他干脆借了我的幻术,把另一些人引到自己的寝宫里去,而那些小朋友大概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否则他也不会分身乏术,忘了我还有一丝力气,又遇上了你们。
风岸他不愿意我醒过来,也念着一丝往昔的情分不愿意我死,那老道人的道行也只够封印我这么长时间,他却想了个阴招,将云水村那些女子的冤魂渡到我这地宫中来,只要我一出来,就会被这些冤魂嗜咬,搞不好就会落一个永世不得超生。”
周慈问:
“风岸与你不是红颜知己,为何不愿你活过来?”
那妖物轻咳一声:
“方才…我确实是胡说八道骗你们的,只当女孩会轻易被这种故事打动嘛。
风岸是个男的,我同他有结交游历的情分,不过也就那么一点点,否则也不至于那臭道士要杀我们的时候,风岸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就假意与他联手,保住自己一条性命,反倒害我在这里白白浪费百年光阴。”
周慈点头:
“这些话我倒找不出什么漏洞了。”
“不骗你,骗你比不骗你麻烦多了。不过我且提醒你,云水村以女子为祭一事,绝对是那道士的手笔。
风岸这些年都在躲那老道士,甚少回他的老巢,只是近来回来才知道有这一出。他是个妖精,总不能以慈悲为怀罢,又很苦恼那么多冤死的魂魄怎么处理,然后呢,就想到了我。”
如果真相真是这样…可真相是怎样到底有什么用?周慈又不能将见闻告诉同行之人,令他们为自己为那些女孩报仇。
她只能在这里白白等着,要么耗死成为一具枯骨,要么赌几乎不存在的几率,希望将冰棺弄碎时那些冤魂忽然觉醒,知道真正的敌人是那个妖物,自己再趁机溜走。
周慈难以抑制心中的绝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