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熙对慕箴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相伴长大,又许久未见的竹马。
前世慕箴前往渔阳之后,她就再没有留意过他,即便后来跟着李阕渔阳避暑时,她也总是闷在祖宅之中。
她本就是个很沉闷的人,为数不多的出门,基本都是为了季飞绍。
叶明熙自小母亲病逝,父亲对她又寡淡,虽有姐姐陪伴,但她仍然很难有安全感。
第一次寿平湖见到季飞绍时,他站在湖水中央的船板上,与三两好友开怀畅谈,眉眼含笑的模样,是她最为向往的少年风气,是一种她渴望的鲜活,她从没有的意气风发。
有他在的往后岁月,叶明熙更不会想起那个本就不怎么在意的慕箴。
再下一次听闻他的事情,便是嫁给季飞绍,李怀序登基之后了。
那时季飞绍辅佐新皇登基,官位连连攀升,她作为汴京人人艳羡的季夫人,听闻慕家主久病的独子归家,设了宴席,她有心拜访,便也去了。
那时叶明熙不擅社交,拜帖也是能推就推,婚后她也同在闺中一样不爱出门,京中贵妇都与她不怎么相熟。
慕夫人当时病重,赵姝意也没来,她坐在女眷席中,只觉得周围总是有人似有似无地偷看她,她觉得无聊又不自在,后悔不该来这么一趟,菜还没吃几口便又告辞。
慕府作为京中第一商户,家宅大的要命,她带着闻冬,在花园中绕了几圈都没找到出府的路。
叶明熙靠在假山旁,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
“夫人累了吗?”
闻冬蹲下替她揉腿。
叶明熙小声埋怨:“我果然还是不该出门。”
闻冬讶异抬头:“夫人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季飞绍在身边,我连路都不认识,”她有些沮丧,“还好没人在这,否则我又给他丢脸了,我还是该听他的,就待在院子里就好了。”
闻冬有些皱眉:“夫人别这么说,人哪能一直闷在家里呀……”
她二人小声交谈,没注意自远走来的人影。
直到走到跟前,叶明熙抬眼,警戒道:“你是?”
来人一身苍蓝长衫,明明天还热,外头却罩着纯白的大氅,黑发垂在腰间,面色比她这个姑娘还白。
整个人弱不禁风的精致,面如好女,模样比寻常姑娘家还要冷艳。
他听闻明熙话语,神情微微错愕,双瞳微睁,又轻轻皱眉,些许无奈地抿唇笑着。
“夫人迷路了吗?”
他开口,温润的嗓音透着关怀,似是看到明熙脸上的警戒,并未靠近。
只是抬起手,修长手指指着一个方向:“往那一直走,便能寻到出口。”
他人瘦极了,便是手也骨节分明,棱角尖锐。
因手臂抬起的动作大氅微微敞开,明熙瞧见他怀中竟还抱着一个手炉。
她有些皱眉地想,这人到底是有多畏冷。
没有认出来人的她礼貌行礼,便头也没回地拉着闻冬走了。
走出许久,她又回头看,那人仍在原处未动,只望着自己,见她回头,还清浅地冲着她笑。
后来回府,洗漱完休息时,她才若有所思问闻冬:“那人衣着华贵,好像还认得我。”
闻冬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夫人没认出,那是慕二公子吗?”
叶明熙错愕:“慕箴?”
她仔细想了想:“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他变漂亮这么多。”
曾经家宅临近,她对慕箴的印象只有那个比她高不到哪去的男孩,这么一转眼,竟是比不少京中贵女都让人眼前一亮。
闻冬小声嘀咕:“慕公子幼时对姑娘可好了,今日见他也跟小时候一样,一点儿没变。”
“是吗?”
明熙尚未回话,门外先传来一道声音。
闻冬吓得手抖,茶水摔了满身。
季飞绍进门来,明明是笑着的,望着闻冬的目光却有些冷:“我却不知夫人幼时身边竟还有这么个人,对夫人有多好?我比得上吗?”
闻冬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磕在地上,浑身发抖:“是奴说错话了。”
叶明熙不悦地皱眉,起身将闻冬拉起:“你吓唬她做什么?不过是说着玩的。”
她推闻冬:“你下去吧。”
闻冬瞥了眼季飞绍的神情,面色惨白地退下了。
季飞绍上前,牵住她的手,语气淡淡:“不过一个下人,你未免太上心了。”
她有些不喜地反驳:“闻冬不是下人。”
季飞绍没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力道越来越大,将叶明熙勒得腰疼。
她觉得有些好笑:“你吃醋吗?”
“是啊,”他将脸埋在叶明熙身后,声音有些沉闷,“夫人,我醋的紧啊。”
叶明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