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讨厌贫穷,讨厌像瘟疫一样的穷苦生活一直缠绕着我们。
但我也很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些穷苦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日子中。
那时候无权无势,也没有勾心斗角、阴谋算计。
曾怡从方桌上拿起茶壶,给我到了杯浓茶,声音柔和的模样很像当年还单纯无比的合德,纤细的手腕递到我面前,茶香袅袅,“姐姐,秋日寒潮,你喝些暖茶热热身子。”
我接过茶杯,淡淡品味着茶的甘甜,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曾怡并不知道我说的人是谁。
甚至不知我说的是她,还是他。
可她也不问,只是静静陪在我的身边,犹如我当初守护飞燕、合德一般,守护着我。
一连几日的舟车劳顿,让我回到了许久未归的长安。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在回来了,可却在此时此刻站在了城门口。
长安城依旧璀璨辉煌,四处彰显国都的气势,宏伟壮丽的城墙下,我凝望许久,小厮问我,“姑娘,我们是否进城?”
我讪讪应了一句,“不,我们直接去山上。”
这里面已经没有需要我守护的人了。
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姐妹,都已不在。
曾怡在马车内凝视着我,双眸划过一丝水雾,却什么都没说。
我们直接来到了飞燕住的皇家寺庙,这里可以供奉香火,我让小厮寻来主持,供奉了大量的香火予他。主持看我阔绰,立刻邀我留下听经,我自然应允,住进了这皇家的寺庙之中。
寺庙向外界开放,住宿的地方分男眷、女眷厢房。
飞燕名义看守皇陵,实则是被软禁于此,自然也是住在女眷。她和刘骜之间并无感情,只有权利的羁绊,若是真心替他守灵也是笑话。
寺庙里并没有看守,但几乎人人都会武,每日都会有僧人早中晚三次给飞燕送来吃食,确保她一直留在寺中即可。
某个深夜,我身披黑色斗篷,趁着夜色浓重,走到飞燕的房间,决定和她见上一面。
我推开并未上锁的门,她听见开门声并没什么表情,只是呆呆的坐在床前绣着一方手帕。
模样和我上一次在椒房殿见她,并无什么两样。
我站在门口,看着曾经嚣张跋扈的女子,如今安安静静的坐在在房间里,眼神空洞寂寞。这场景对我而言,的确有些不适应。她放下手中的帕子,远远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没认出我是何人。
我双手将头上的斗篷褪下,露出头上点点珠翠和精致典雅的女妆后,她原本无神的眸子放大了几分,眼眶骤然湿润,声音颤抖带着气音的喊了两个字,“小凤?”
飞燕不可置信的喊出我的名字的那一刹那,我的眼尾也红了。
她声音带着欣喜若狂,“你,你还活着?”
说完,便立即从床榻上站起来,腿都没站稳,就朝我跑了过来。
我也快步走到她面前,拉住她微凉的手,喉咙也有些沙哑,“对,我还活着!飞燕,你还好吗?”
她眼神闪烁,抬起纤细的手臂抑制不住地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可手却在空中颤抖的上上下下,最终还是没有触碰到我。
仿佛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影子,一碰就碎了。
她患得患失地恍惚的模样看得我心疼,一向坚韧从不低头的她居然激动的落下了眼泪。我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哭,我在这里,我还在这儿。”
飞燕的哭声让我心都的快碎了,无论过去多久,她始终是我的朋友,我的姐妹,我在这世上的亲人……
我听着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声音分外艰难,“合德告诉我,她将你和曹冉都杀了,你被她丢进激流中。我不信!她把曹冉的尸体给我看,还让我不信可以去问王莽。后来我寻了个机会去问他。可王莽也一言不发。我以为……以为你真的……还好……还好你没事……”
王莽怕是也以为我死了。
我眼眶红的出血,捂着嘴巴哽咽,“是,可我没死,我激流冲走后去了很远的地方,在那里我被人救下了。”
飞燕面容憔悴,无骨的手终于抬起,摸了摸我的脸,“太好了,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我扶稳她,给她顺气,看她面色红润,不像受苦的样子,也放宽了心。
她看着我,指尖颤抖地抚摸着我满头珠翠,近乎失神的呢喃,“真好,你穿女装了,真好看。我刚刚……都认不出你了。”
我眼角沁出泪花,摇摇头,问她,“这几年,你过的如何?”
她的手在我的步摇上停留片刻,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脸上绝望又悲哀,“我在这儿和椒房殿没什么两样,都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你离开皇宫是对的,或者说,当初我执意要入宫真的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