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雪大喊一声:“封惟风!”
长剑当即停滞半空,他随手挽个剑花,带起一缕暖风,收剑入鞘。
仔细一瞧,那人脸上充满笑意,眼神蕴含几分戏弄。
“你故意的!”她叉起腰气呼呼看向人。
“逗你而已,瞧你吓的。”封惟风笑吟吟摘了朵花递给她赔罪,“嘴快噘到天上去了。”
她伸手接过纯白的花苞,注入一丝灵力,紧闭的花骨朵立马绽放,花瓣洁白无瑕,花蕊是淡淡鹅黄。
“这是什么花?”她问。
“收下了又装无辜,阿雪这是想始乱终弃?”
文疏雪一脸莫名,召唤系统外挂问:“给我搜查一下,这什么品种?”
系统很迅速:“报告宿主,这叫白瑛子,是修真界有名的定情之花,若接受赠予则代表愿意接受对方求爱。”
闻言她把白瑛子往封惟风手里一塞,语气坚定道:“还给你。”
封惟风似笑非笑:“我愿意。”
文疏雪:“……”
“轰——”
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幻林间鸟雀四处飞散,似乎受到惊扰。
二人微微一愣,默契对视一眼,旋即赶向声音所来的方位。
幻林鲜少有人踏足,显得十分冷寂。翠绿色的枝叶歪歪扭扭,恰时冷风穿透缝隙,哗哗声清晰入耳。
黑衣男子负手立于苍翠之中,高大的身形与低沉的气压与料峭春色分外不符。
他单手握住长刀,眼神如锋利兵刃四处梭巡。
满地枝叶零落,脚畔是一堆破碎不堪的石块,灰尘在日光下飞扬盘旋,昭示着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破坏。
文疏雪与封惟风姗姗来迟,他们看见唐燃一个人立在一片狼藉之中,背影平添几分落寞。
“城主,这里发生了何事?”她小心问道。
“无事,打破幻境总要费些力气。”他嗓音沉闷。
文疏雪转了转眼珠,旁敲侧击问:“城主不愧是城主,打破幻境都这么威武。”
“这石块都被你碾成粉末了吧。”
“莫不是看见了心上人?”
唐燃扯动唇角:“倘若是你看见心上人,也会直接一掌劈碎?”
“又不是真的,劈碎是应该的。”她淡淡回答,眼睛不经意瞥向封惟风。
“其实我三百年前醒来的时候就来过这里。”唐燃回忆往事,目光投向远方,“那个时候听说幻林可以看见在意的人,我就想来试试,说不定可以看见生前最在意的人。”
文疏雪点头:“那你看见什么?”
“我看见一堆模糊的身影,是五个人,看不清面貌与年岁,声音也嘈杂不清。”他语调愈发苦涩,带着淡淡的哽咽,“他们围绕在我身边,我拼了命得想要看清,可我的眼睛就像是能上了一层迷雾,无论如何挣扎,我都看不清……”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来这里一次,我抱着侥幸的心思,心想一次不行就多来几次。”
“久而久之,我的脾气愈发暴躁。每次看见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我都恨不得让他们永远消失。”
“如果我无法得知真相,为何偏偏又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还有我在意的人,只是我失去了记忆,永远无法得知他们的真实样貌。”
“这比要我死还难受。”
文疏雪和封惟风静静地听着,他们头一次在这个强大的男人身上看见类似于脆弱的情绪。
她轻声开口:“所以每次你看见幻影都会大发雷霆,然后把他们全部劈碎?”
唐燃没有否认:“是不是觉得我在发疯?”
“没有,这是人之常情。”文疏雪坚定道,“我大概可以理解你为何那么执着找回记忆了。”
唐燃执着的不是过去,而是一份爱。
他有所爱之人,可是他甚至连对方的模样都记不起。
北冥城所有鬼修估计都是如此,这个幻林肯定不止唐燃来过,恐怕三千鬼修每一个人都来过。
正是因为来过,他们得到了希望,他们知道自己尚有所爱,怎能不执着生前的记忆呢?
时间久了,正常人也要被逼疯。
“池姑娘来了。”唐燃忽然换上温柔的语调,与方才险些崩溃的模样判若两人。
文疏雪也欣然回头,发觉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没看见池依依呀?
唐燃还在跟人对话:“啊,我没有受伤,多谢池姑娘关心。”
封惟风也意识到不对劲,戳了戳她说:“唐燃是不是陷入幻林的幻境中了?”
文疏雪皱眉:“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有可能情深似海到能在幻林之中看见对方吗?”
男人不正经道:“我第一次见阿雪就情根深种,这有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