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拾测量完落地窗下面的尺寸,往旁边的绿植花盆上贴了张便利贴。
“我会告诉霍秘书……明天把您这面玻璃处理完。”乔拾嗫嚅道,夜晚的黑暗仿佛蚕食了她的勇气。
江垣:“不行,明天我要在这儿开一整天的会,谁都不能进来。”
乔拾捏着挎包,说:“那就后天吧。”
“我看你并没有那么爱惜这片雨林吧,”江垣从沙发上起身,朝乔拾走过来,“也没有那么爱惜这里的鸟。我每天起码能听见两次鸟撞的声音。”
乔拾骑虎难下:“可是我碰不到玻璃上面的地方了,您明天要不就拉一天的窗帘?”
江垣没有回答,他一步步走的极缓,像谨慎又优雅的捕猎者。
乔拾的心敲打战鼓,她慌乱道:“那我踩椅子吧,踩椅子。”她说着就把办公桌里面的椅子推了出来,椅子的轮子在木地板咕噜噜的响。
“您不用管,我会弄好的。”乔拾尴尬地笑笑,弯腰把椅子拉到刚好的位子,她脱了鞋,正要踩上去——
把后背留给他人,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乔拾突然腰部被扶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位置,而后一双手臂环住了她的大腿处,忽的把她举了起来。
“江垣!”乔拾失重,一只手扶住江垣的肩膀稳住平衡,叫出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江垣的眼睫遮挡手电的白光,少有的亮照进他眼睛,像月光碎了满江:“照不到阳光,会失去时间感,我不喜欢。”
江垣曾一周跑完三四个国家,在眼花缭乱的机场周转,在记不住名字的酒店歇脚、加班,那时候身上都是酒味、烟味,唯独没有阳光温暖熨帖的味道。等他处理完大部分的事情,抬头一看日历,才发现时间过去了那么久。
他错过了圣诞节,也错过了父亲的祭日。
从那之后,他开始关注太阳,每次看着火红的球体东升、西落,都能给他掌握住时间的真实感。
乔拾紧张地揪着江垣肩膀的料子,露出为难的表情:“我有点害怕。”
这面落地窗干净、透亮,她双脚离地,仅靠江垣托举。
“不用怕,我会抱好你的。”江垣目光平静而可靠,“我比椅子更安全。”
乔拾深吸一口气,缓缓拿开扶住江垣肩膀的手,用尺子比住玻璃窗,贴下一个圆点,江垣的脚步随着她贴下圆点的手指,像侧边挪移。
时间不再是腕表走针声,而是……而是江垣的呼吸拍在乔拾腰际的频率。
从口中呼出的气更为潮湿温热,从鼻子呼出的气平缓均匀。
乔拾怀疑自己发烧了,她烫得惊人,甚至有些想哭。
很奇怪,身体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疼痛,江垣也没有伤害她,但仅仅是稍显亲密的举动,却像做了天大的欠妥的事,让乔拾羞怯、无地自容、不知所措。
“不用怕摔下,”江垣似乎洞察到什么,“也不用怕我。”
最后一个圆点贴在玻璃上,乔拾的手握了握拳,低头,发现江垣并没有发现工作已经结束。
“江垣。”乔拾伸手想要扶住他肩膀的时候,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那一刻,江垣同时抬头。
就好像,乔拾捧起了他的脸一般,形成了如此错觉。
“好了。”乔拾说。
江垣放她下来。
乔拾在穿鞋子的时候,江垣说:“协议上写好的,我对你直接负责,你别再饶过我去找霍遇,也别再躲着我。”
“我没有……”天晓得,乔拾为什么面对江垣的时候总是说一些低劣的谎言。
江垣叹了口气:“过去的都过去了,别影响工作。”
乔拾穿好鞋,愣愣地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
乔拾挎着包,同手同脚就要从江垣身侧走过,又被他一声叹息拦住了。
“你怎么来的?”江垣低头看着她,眉头微蹙,无奈地问。
乔拾觉得自己变成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只有江垣长成了事事周到的成年人,她说:“电瓶车。”
江垣眉心的褶皱更深了,他按了按额头:“我送你回去,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