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一般提醒他:小子,你深重地喜欢过她。
这种感情像厚重的液体,让江垣有些喘不上气,他向后看:“到了。”
乔拾睡着了,头靠在车窗上。
江垣下车,拉开后车门的时候乔拾软软地倒下,江垣扶住了她的肩膀和脑袋,萤火虫不厌其烦地在他们周围绕来绕去,跳着这支从远古时代便刻在基因里的生命之舞。
江垣小声道:“乔拾,醒一醒。”
乔拾缓缓睁开眼睛,萤火虫的光照进她蒙雾的眼睛里。
然后,乔拾的背离开椅背,靠近,用额头贴了贴江垣的额头,江垣僵住了。
“太好了,不烧了。”乔拾似乎安心了,又闭上眼睛。她误以为是那个从偷猎者手中救下天鹅的惊险夜晚,是为江垣居高不下的体温而担忧的夜晚。
江垣的心敲响战鼓,像要破茧而出般剧烈的跳动,他捧起乔拾的脸,他们二人如此贴近,呼吸交织在一处,唇齿就在咫尺之间。
“你干什么呢?”话音传来,刺眼的手电筒光照过来。
江垣离开乔拾,看向手电筒的光源,是穿着睡衣的魏明。
魏明一脸严肃,像注视嫌犯的警察般瞪着江垣。
江垣轻描淡写道:“送乔老师回家。”
魏明愤怒的大踏步走过来:“我都看见了!”
这一声吵醒了乔拾,她疑惑地睁眼:“魏明,你怎么在这?原来到了,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乔拾的平静立刻缓和了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对江垣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江垣点点头。
“乔老师,他刚刚……”魏明着急道。
乔拾打了个哈切,推了魏明一把:“快回去了,明天睡懒觉,我扣你的实习分。”
江垣站在车旁边,明亮的车灯照出一条白色隧道,萤火虫像被拍散了似得各处飞舞,闪烁荧绿色的光芒。
他看着乔拾和魏明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门口,而后那栋单元楼里,老旧的声控灯一个接一个亮起,一楼、二楼、三楼。
江垣呼出一口气,声控灯橙色的光芒成了乔拾的信号。
我在一楼、我到二楼了。
我停下了,因为我住在三楼。
江垣视力绝佳,他看见那个让他执着了十年的女孩经过楼道窗口,耳旁幻觉传来破旧防盗门“咔嚓咔嚓”抖掉铁锈的声音。
我回家了。
江垣心底冒出难以言喻的感受,像一团泡在热水里的棉花。
江垣自知自己是个有着过分掌控欲的人,他喜欢弓箭和开阔的视野,喜欢观察与操纵,喜欢一切可以量化的东西。
人有什么不得了的,人心,就像沾满五颜六色涂料的玻璃,渴望、爱憎、弱点,一目了然。
可,唯有乔拾是颗该死的石头。看不透、击不碎,好似永远无法占有。
如果可以,江垣想在这儿站到天明,用这些时间去分析乔拾这块石头,可是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开车返回Source之后,江垣对总部发来的资料仔细阅览,又回顾了一会儿白天股市的变动,注意到名为GA的影视公司一路高歌猛进。
会议开始前他给霍遇打了个电话:“抛售GA的股票。”
霍遇还没睡醒,一头雾水:“什么?”
江垣:“你上班之后,记得把GA的股票抛售。”
霍遇不理解:“江,GA涨的那么好,抛什么?他们前段时间签了当红明星,股市敏感地涨涨涨,不是很正常吗?”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你脑子是落在总部了吗?”江垣提高音调,他平时看起来温和恭谦,只有在与金钱直接挂钩的事上才显露出他的獠牙与锋芒。
霍遇立刻清醒了,浑身的皮都绷紧了:“是……可是也会有遗留的影响嘛,GA最近在拍电影,指不定挺顺利的。”
“先抛10%,”江垣看着电脑网络会议页面上唰唰增加的人数,懒得废话,命令道:“别张扬。”
挂断电话,会议开始,Source一把手的脸出现在显示屏上,史蒂文是个有着坚毅面容的男人,双颊凹陷,宽下颚,笑起来的时候配合他那一双浅绿色的眼睛,气势逼人。
两个小时,雨林上方的太阳缓缓升起,Source高管会议结束。江垣刚推出会议,手机上视频通话的请求便亮起。
江垣接听:“boss,还有什么事?”
史蒂文那双铜铃大的眼睛转一圈:“你把手机举高。”
江垣已经懒得探索老板的心思了,他举高手机,史蒂文爽朗地笑道:“你心爱的落地窗上怎么全是圆点?”
刚刚在会议时,史蒂文就注意到玻璃上的不同了。
江垣回:“我报告过,是为了防止鸟撞上玻璃。”
“让我瞧瞧。”史蒂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