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沉默地看着她掉眼泪,一直等她唱完了,才开口说:“毛初见月。”
初见月脸埋在臂弯里不吭声。
“从我见你的第一面,你就一直是高高兴兴、乐乐呵呵的,身边的人见了,不由得也跟着开心。
今天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母后的事?”
初见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把她气了个发昏,”
曹植笑了说:“自己皮毛未伤地跑了,现在你还委屈上了?”
初见月吸了下鼻子,抬起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不用为这个烦恼,”
曹植说:“愿意在这边呆着,就在这边呆着;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也不拦着。
我喜欢的是开开心心的毛初见月,如果因为硬扣着不放,让你天天这么蔫头耷拉脑地掉眼泪,那还不如放你走,让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呢。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初见月小声说:“有。”
曹植心里疼了一下,过了好久才问:“是哪儿?”
“很远很远的地方,不在这块地面上。”
“好,”
曹植哑声说:“如果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你开口告诉我。”
初见月又侧脸趴回胳膊上了,想了想问:“魏王手下,还有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这支队伍吗?”
曹植被她问噎了,好半天才说:“以后在外面,不能这么口无遮拦地,想什么说什么。懂不懂什么叫‘祸从口出’?”
初见月一吐舌头咧开嘴笑,鬼鬼祟祟压低了声音问:“这么说,传闻都是真的了?”
曹植隐隐动了气说:“当初父王大破黄巾军,收编了30万青州精兵,连带家小超过百余万人。
因为军资耗费巨糜,所以没撑多久,饷粮就分发不下去了。而军屯田的收成,还得再等两个多月。
父王担心军心哗变,一旦这些人再度流窜为寇,大汉天下就更难收拾了。
迫于无奈,父王这才派兵掘发了梁孝王墓,靠着墓中的金银珠宝,勉强熬过了难关。
除此之外,再没发生过类似事情。
当年陈琳替袁绍起草檄文,为了蛊惑人心,不惜含糊其辞大肆渲染,吴国人也将此事写进史书,
父王的为人,对外界褒贬向来不屑于解释,更何况是来自政敌的宣传谩骂。”
初见月点点头说:“事急从权。要不是魏王,大汉早就没了;中原政权不知要更替几家,百姓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梁孝王墓就只是一座死人墓而已,取之于汉、用之于汉,比便宜后世的盗墓贼强多了。”
曹植吃惊道:“谁跟你讲的这些?你真这么想?”
“当然这么想,跟你我用得着说违心话吗?”
初见月说:“世人都说魏王是奸雄,我却觉得魏王是真性情、真豪杰,虽然心眼儿多了点。
我很喜欢他。”
曹植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初见月朝他一瞪眼睛,“你眼神怪怪地看着我干嘛?!
哦,这个年代,不能随便乱说喜欢。我这个喜欢不是指男女之情,就纯粹是很欣赏的意思。”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我府里呆着。我真怕你跑到外面,糊里糊涂得罪人,活不过一天就被人打死了。”
“打死就打死吧,我宁可死得悲壮,也不活得窝囊。”
曹植不想和她说这个,转移话题问:“你问发丘中郎将干什么?”
初见月说:“要是还有这支队伍就好了,我想报名参加。”
曹植一整个大无语。
“诶?”
初见月恢复了以往的机灵劲儿,凑过来扒着床边小声问:“你府里有没有人以前干过这个?”
“毛初见月!”
曹植板起脸来呵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你看,”
初见月指着他的半边好脸说:“那半边脸糊着草药,这半边脸刷着浆糊,你脸绷那么紧干嘛?!
我就是想听故事,想让他给我讲讲墓里的情况,这也不行呀?”
“你一个女儿家,这都是些什么癖好?
前些天学古籀文的事,我就不说什么了;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又惦记上掘墓了。”
“你还不让人有好奇心了?”
“你这是个正常的好奇心吗?别说女儿家,就是大男人、伟丈夫,有几个不忌讳古墓和死人这些东西?你不知道害怕吗?”
“我不知道害怕。”
初见月扁扁嘴说:“古墓和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忌讳害怕这个的,也担不起大男人、伟丈夫这几个字。”
曹植服气地点点头笑道:“好好好,我府里这下可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