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四岁!他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别哭了…”另一个声音很疲惫。
“都怪你!如果你不去招惹那个狼人,我的儿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该怎么活下去!?他只有四岁!别人知道一定会杀了他的!!我们该怎么办…”
卢平先生打断她,“小声点,别吵醒莱姆斯。”
卢平夫人的声音压低,房间里只剩下抽泣声。
门外小小的莱姆斯放下了要敲门的手,他的这只手还没完全恢复,手上还残留着兽毛和尖锐的兽爪。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太痛了,第一次化狼的身体极其不适应,皮肤上都是裂痕。
其实对于昨天晚上的过程莱姆斯没有任何记忆,只有醒来后看到泪流满面的爸爸妈妈。
狼人…
莱姆斯并不知道狼人是什么,他唯一的印象只有上个月的月圆夜,一个恐怖的怪物在妈妈的尖叫中咬上他。
他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莱姆斯咬紧嘴唇。
屋子里还有妈妈压抑的抽泣声和爸爸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莱姆斯又默默站了一会儿,好像身上的疼痛也不那么重要了,他转身离开,乖巧地爬回自己的小床,把玩具小熊抱进怀里,看着窗外圆润的明月。
十四年过去了,月圆夜后第二天的月亮依旧圆润。
莱姆斯抱膝坐在格兰芬多寝室窗边,看着窗外的深夜。
寝室里很安静,能听到彼得砸吧嘴的声音,他像在梦里吃什么东西,詹姆睡得四仰八合,嘴里还在念叨着梦话,一会儿’斯莱特林’一会儿’莉莉’,西里斯□□着上身,露出新鲜的伤疤,他过分高大的身材在这张躺了七年的床上都显得拥挤。
莱姆斯觉得自己的身体上非常疲惫,伤还没有好透,胸前的兽毛也没完全消退,但是他的精神却不允许他休息。
因为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回忆的画面。
第一次化狼时他一无所知,但是一切在天亮之后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邻居们组织起来,举着魔杖堵在他们家门口,让父母交出狼人。
莱姆斯透过窗帘偷偷看向窗外,他看到一直会给他塞糖果的托比叔叔用魔杖威胁地举在爸爸面前,几条街区外不太出门的婆婆都拄着拐杖加入了大部队,还有…他的第一个好朋友都躲在父母退后,大眼睛里都是恐惧,他的妈妈抱住他的头,不断安慰他。
这群人反复在提一个单词——
狼人。
他们步步紧逼,爸爸把妈妈挡在身后,而妈妈挣脱他,举着魔杖冲出来崩溃地大喊——“这不是他的错!我的儿子没有任何错!”
明明在昨晚之前,他们一家在镇上很受欢迎,因为他的爸爸是个傲罗,这是一份非常值得尊重的职业,他也一直因为爸爸是个英雄而骄傲。
我真的没有错吗?四岁的小男孩躲在窗帘后想。
卢平一家很快就搬家了。
即使小心隐瞒,这样的事也接二连三的发生,所有人在知道他是狼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逃跑,随后组织起来希望处死他,一个狼人儿童。
卢平家不再会搬家后和邻居们打交道,再之后,他们开始避开人群居住。
莱姆斯会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田野边玩闹的一群孩子,他通过观察他们学会了他们在玩的游戏,捉迷藏。
他也偷偷躲起来,但是一天了,没有一个人找到他。
他没有朋友,孤单地长大。
他没有任何期待,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直到11岁生日那天,邓布利多校长敲响了卢平家许久没有人拜访的大门,他黑暗的人生第一次透出光明。
但是——他又一次辜负了邓布利多校长的信任。
莱姆斯把头埋进膝盖。
他又差点咬死了一个同学,一个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上了七年课的同学。
如果说五年级的尖叫棚事件,他还可以通过斯内普是自己找到打人柳来获取一些安慰,那么这一次——
他,作为一个狼人,在月圆之夜出现在霍格莫德——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差一点,如果没有他的三个朋友,他真的咬到伊万斯…
那他死了都不足以赔罪。
莱姆斯就这样坐在窗边,直到月亮带着群星退出舞台,天边渐渐露出鱼线白,詹姆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月亮脸?你不睡觉?”
“叉子,我要和伊万斯道歉。”
“不是吧,兄弟——”詹姆又一头倒回枕头,眼皮重重闭起来,“我发誓,她真的已经原谅你了。”
莱姆斯摇摇头,“我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詹姆没有听到这句话,他重新打起鼾。
莱姆斯重新看向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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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掠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