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幽年六月初五,长街上空无一人。
天色阴沉至极,偶有两声闷雷响起,看天色似要落雨。
耳畔传来一阵铜锁铁链的碰撞声将宋清枝从睡梦中惊醒。
恰巧窗棂外的雷声伴着闪电,透过小小的窗口,照射在了来人的脸上。
来人是个身着绯色官袍的青年,闪电的余光极快的划过青年的面容,随即周遭再度陷入昏暗,只留四周还有些什么东西爬过草杆子的声响。
青年的步子没停,还在向着宋清枝的方向缓步靠近。
“大人,我真的没有犯过事,为何会被关在牢中?”
宋清枝半跪坐着,靠着身后冰冷的墙面半仰起了头,露出沾染灰尘的清秀面孔看向来人,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的模样。
少女的眉目微皱,眼角濡湿,楚楚可怜的模样光是叫人瞧上一眼,心跳都停了半拍。
“这大理寺的牢中也算得上是安全,宋姑娘倒也不必怕成这个样子。”
谢惊肆的背对着门外的火光,整个人隐在阴暗处,声音像是一触即裂的薄冰,令人无端感到胆寒。
宋清枝的身体随着谢惊肆的声音轻轻地抖了抖,随即少女像是横生出一股勇气似的,猛地伸手拽住了青年垂落在面前的衣摆。
被猛地拽住衣摆,谢惊肆像是始料未及一般,随着衣摆上传来的拉力朝着少女的方向晃了晃身形。
“大人,寻花宴上小女子不慎与贴身婢女走散,才撞进了太傅大人被杀的屋子,可太傅大人被杀确实与小女子无关,还望大人明察秋毫,放小女子回府去。”
谢惊肆垂眸注视了宋清枝好一会,才半蹲下身子,敛着眸子与少女对视。
“可宋姑娘又怎知,本官是来审你的呢?”
青年面上神色难辨,一面说话,一面将自己被紧紧攥着的衣摆从少女的手中抽了出来。
谢惊肆使的力气不小,布料从手中抽离,宋清枝的整个掌心都泛起微微的粉色,指骨之间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渗透着细细密密的痛感。
宋清枝像是触电一般松开手,将泛红的指尖和掌心蜷缩了起来。
“大人。”
少女的声音软绵混杂着几丝哭腔,似是有无尽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一般。
谢惊肆抬眸,正巧看见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划过少女莹白如玉的面庞。
可青年的面色没有半分改变,只是又站起身,转身跨出了牢门。
“宋太师派人来接宋姑娘回府,本官只是前来通知一声罢了。”
随后,一直站在门外的狱卒上前打开了牢门,毕恭毕敬的将人迎了出去。
听闻能离开大牢,宋清枝轻喘了一口气,拢了拢衣衫,起身随着另一名带路的狱卒一路出了大理寺的牢房。
一路被送回了太师府,宋清枝还未歇息片刻,便又被丫鬟传到了正堂。
“枉我素日里总叫你少出门,这下凭白沾上了朝廷命官的案子,你这让你爹爹在同僚面前如何自处?”
“你不懂事莫要败坏了你姐姐的名声!”
宋清枝一踏进正堂的瞬间,一道女声便直直的响起,好似含着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一般。
“爹爹,娘亲。”
宋清枝站在原地行了礼,随即猛地跪在了地上,随着少女的动作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夫人被宋清枝的动作惊了一瞬,竟一时失语,只是颤动着指尖指着少女连声叹气。
“清儿,起来吧,爹娘就是想问问你寻花宴上可瞧见了什么,为什么那谢惊肆要拿了你下大理寺狱。”
上首的宋太师长叹一口,招呼了人将宋清枝扶了起来。
宋清枝低垂着眉眼从怀里摸出一方都有些翘边的旧帕子,抬手放在了自己身边的桌面上。
“女儿方从怀生寺归家,是母亲要姐姐带着女儿去寻花宴见见世面,可女儿的帕子不慎遗失便想要去寻。”
宋清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寻花宴上人多,在寻找帕子的过程中不知是从何处起了混乱,一时混杂中女儿迷了路,便想寻个地方呆着等人来寻,却瞧见了太傅大人躺在血泊中......”
宋清枝没有接着说,只是将帕子又重新拿起,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宋夫人的面色仍旧不算好看,张嘴便斥责少女:
“咱们太师府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能缺了你一方帕子吗?怎么送去寺庙里养了十几载倒是养出你这么个小家子气的性子。”
宋太师看了看宋清枝,也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清枝迎上宋太师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将掌心的帕子伸展开来,露出了内里绣着海棠花的图案。
“这是幼时娘亲给女儿亲手绣的,在寺庙中只有这一方帕子陪着女儿十几载,所以这帕子对女儿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