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总算没有夜戏,从片场出来,方湜一身心俱疲,回办公室换上桌底放的平底鞋。
新世纪影视的大楼就在寸土寸金的江边。
电梯里,所有人都按了B1,B2,只有她淡定地按了一楼。
电梯门还没关上,就能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
“这两年影视部的编剧就方湜一升得最快了,怎么连辆车都没有。”
“听说她马上进组那个s+的医疗剧项目,赚这么多钱还不舍得花。”
“穿的不如十七楼的前台Vivian,白瞎一张好脸蛋儿。”
... ...
掏出手机划掉几个经纪人谄媚地问候,和委婉求加戏的信息,打开打车软件输入目的地,显示了三位数的打车费。
按掉手机,方湜一顶着太阳,走了两公里,到车站。
不一会儿印着疗养院logo的公交车就来了,找了一个角落的空座位坐下,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酸胀的小腿,方湜一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一些零碎的灵感。
公交车缓慢地行驶在城市的街道上,市中心的繁华向后掠去。
最终,公交车到达了疗养院的站点。
方湜一下车后,快步走向疗养院门口小巷子里的花店。
“来啦?今天的非洲菊很漂亮。”年轻的店主正在修枝。
花店并没有做开放式的陈列,进门就是一整面鲜花屏风,色彩斑斓,都是稀奇的花材,价格也很符合这个疗养院附近的市场需求。
内部宽敞的空间被巧妙地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特定的花种和花卉类别,还有配色考究的琉璃花瓶。
陈列非洲菊的区域今天果然满满当当的,方湜一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束,浅浅的杏粉色,奶呼呼的,像婴儿的皮肤。
“你眼神还是这么好,这是圣托里尼,市场上不出售的。别处都没卖的。”随即拿起那束花,“你也真是舍得。”
方湜一来的多了,已经习惯了店主的念叨,付了六百块,拿着花进了疗养院。
门口的医导先一步拉开大门,训练有素地鞠躬问好。
疗养院房间对得起价格,墙壁被涂成柔和的淡黄色,夕阳透过窗户洒入房间,病床上方令仪姣好的侧脸上映照着淡淡的阳光。
床边支着的画架上是一幅完成度很高的商业画,一看就知道是方令仪精神好的时候画的。
方湜一掩去脸上的疲惫,微微的笑容挂在脸上,走到姐姐的床前,扬起声音:“姐姐,我回来啦。你一定猜不到我在剧组看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我一定要告诉你。”
说着,方湜一仔细观察方令仪的反应。姐姐曾经也是云京上流圈子风华绝代的美人,然而,如今她的容貌已经不复昔日的容光。
抑郁症的长期折磨让方令仪的面容变得苍白无光,那双姐妹俩相似的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变得黯淡而无神,眼窝下是纤细的黑眼圈。连那头长发都失去了光泽,像一头杂草。身材消瘦而萎靡,肌肉松弛无力,仿佛连站立都成为一种负担。
偶尔会出现精神状况不好的时候,方令仪温柔的性格被抑郁扭曲,无端的愤怒和焦虑会让她歇斯底里,免不了误伤旁人。
病床上的方令仪握住方湜一的手:“湜一,辛苦你了,不用哄我开心,你工作已经很累了。这幅画,你拿去卖掉。”
看来今天的方令仪是清醒的。
方湜一把花插进小餐桌上面的花瓶里,比起放在床头,这个角度躺在床上也能一抬头就看到。
“姐,我不累,现在工作也是我喜欢的。你不用操心钱的事。”话是这么说,但算了算那幅画大概的价格和疗养院下一期的费用,方湜一还是松了口气。
“湜一。”
“嗯?”
“律师那边,是不是不太顺利。”
方湜一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打官司,哪有这么容易的,我会处理好的。”
“都怪我,我不该瞒着你。”
方湜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脆甜的苹果切成了小块,方湜一去浴室给浴缸放水。
疗养院的护工照顾得很仔细,但是生活以外的部分就不那么尽心。方令仪爱美,喜欢泡精油浴,按时修眉,指甲得剪成方圆的。这些事,方湜一不厌其烦地按时来做。
方令仪每天要吃很多药,药物的安眠成分让她昏昏欲睡。泡完澡,方湜一把她扶到床上之后,又不厌其烦地回答了很多重复的问题,时间已经很晚,错过了末班公交。
从衣柜里拿了床毯子铺到小沙发上,准备凑活一晚。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拿起一看,是她的顶头上司周瞻。
方湜一轻手轻脚地迅速走出病房,在走廊的一角,接起了手机。
她轻声说道:“喂,老板。”
周瞻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抱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