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高索脉虫。他太熟悉那种虫子了。
那么,她这种情况……是虫族开始进化了?
耳旁仿佛听到虫类的嘶语。尊九敏肌肉僵硬,盯着对面的女性虫族。他们隔着一臂长的距离,山体在他们之间落下一块阴影,他恰好落在阴影里,她却在日光中。他将她看得分明。
螳螂样的后足,有四根,红白相间。
以腰部为分界线,上面是人身。腰身很细,但有腹肌。
胸部饱满。
脖颈修长。
脸,与人类几乎无异的面孔,容貌昳丽,鼻梁异常笔挺,是这张脸上最英气的部分。
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她转过脸来。他们的视线对上了。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好的日光,他瞧得分明:她两只眼睛不一样。一只是翠绿,另一只粗看也绿,仔细观察,却掺着星星点点的红,像海面浮着数只赤鲸。
他眯起眼,凑近了些。
“怎么?”
“你的眼睛……?”
她一愣,然后摸了摸眼皮:“哦。我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可能幼虫的时候抢食被谁打到了……?无所谓,不影响看东西。”
满不在乎地说着她糟糕的过去。
尊九敏嘴角动了动,没出声。她身后,日光下的虫卵们在他视网膜上发着热。她也曾是它们中的一员。其实她已足够幸运,至少全须全尾地长大了。
尊九敏收回视线,闲聊似的:“离开这里之后打算做什么?”
沈御枢舒展手脚,懒洋洋的:“找人。”找公狮子。
“找谁?”
“命中注定的人。”注定被我吃掉。
“……找到之后呢?”
“吃掉。”
尊九敏转过脸来。沈御枢坦荡荡地回视。
尊九敏:“……准备吃几个?”
“越多越好啊。”
尊九敏站起来,他遮住了她的阳光。
他垂着视线,她微微仰头。
她的眼神很干净。干净又纯粹,像丛林深处食人族的女族长。
尊九敏唇抿成一条线,手指蜷缩在掌心里,碰到了温温的指环。
半晌,他吐出一口气,又坐了回去,视线落在远处。
沈御枢无趣地移开眼,心想,身在虫营心在汉,强扭的瓜,确实是不甜。
本来想照看到他长大,算了,出了这里就分开,随他去。
“我看过你的日记。”尊九敏忽然说,“有件事我不明白。”
沈御枢回神,看向他皱眉:“连刚出生的虫宝宝都知道不能偷看别人的日记。”
“我错了。”十分流畅的道歉,他不想在这些地方耽误时间,直入正题:“你恨那个用刀逼你对他注射毒液的人吗?”
她愣住了。
尊九敏:“教你画画、给你风铃的那个人。”
银发的虫族沉默着,眉宇间弥漫起了回忆的颜色。那神色并不愉快,但也没有憎恨。
尊九敏默然地看着她。
她的毒液是良药。至少对于一个没了双腿流落异星的人来说,与其死在这里,不如注射毒液,还有希望重新长出双腿。
他在看日记的时候,起初以为是那个人用刀威胁她,如果不给TA注射毒液,TA就会杀了她。
但是看第二遍的时候他发现了:刀尖的方向,对准的是持刀人自己。
TA确实是在威胁她给他注射毒液,但筹码是TA自己。小螳螂唯一的朋友。
“他刺伤了你。”尊九敏说。
“他没想伤害我。”螳螂立刻反驳,“他用刀指着自己。”
“对,他用刀指着自己,要你注射毒液,然后他没抵抗住毒素,死了,留你给他收尸,留你独自一人。”尊九敏微微一哂,“这种刺伤比直接用刀指着你更有效。”
沈御枢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皱起眉。
尊九敏看着她。他想穿进她的身体,直接读到她的心。
“所以为什么呢?”他问,身体前倾,迫近她。
为什么你和其他虫族不一样?
“为什么你那时会把我带回洞穴?而不是立刻吃了我?你不憎恨人类吗?”
你真的会成为人类的敌人吗?
沈御枢还没回答,不远处就传来噼啪一声。两人警觉,转头看去,发现是一枚虫卵破了,紧接着其他虫卵也纷纷破壳,爬出一只只软体幼虫。
幼虫们扭曲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鸣叫。它们爬行过的地方留下黄色黏液,整个山谷都能闻到幼虫身上那种似酸似臭的味道。几秒之内,地上就满是蠕动虫子和腥臭虫液,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这场面绝对算不上好看,倒不如说是人类噩梦的绝赞素材。倘若有个“人类绝不想靠近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