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宁可把它献出去。
“你们，都给我把皮绷紧了，眼睛放亮点。这里可是神域。”米黛儿正色道，拇指与食指并住，在尖尖右耳上方轻点了两下，这是个族内暗语——
古老的邪恶复苏了。
*
圣殿之内，尼古拉特莉随意翻看着惊蛰使徒呈上的数据报告，指尖偶尔捻一下纸页……沙沙声令人愉悦。
生长在纸器时代的人，还是更喜欢这些实实在在的触感。像光脑那种东西，方便是方便，没有灵魂。
翻完报告，尼古拉特莉指出其中几项数据还未达标。惊蛰使徒愕然，核对几遍后，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大意了，怏怏退下。
圣殿里再度恢复了冷情。
尼古拉特莉坐进了金椅里，手指一转，两个光团在祂之间旋转。
圣遗骨。赛特拉之心。
神器，熠熠生辉。
尼古拉特莉把它们丢到青铜供台上，这一下碰翻了盒子，几枚勋章掉出来，金金蓝蓝，散落桌面。
蓝白那枚，磨砂质地，这是亚人屋颁发给沈御枢的勋章，嘉奖她在神缤菌乱中救了全院师生。至于其他勋章，来由大致相同。
多少有点讽刺，一个虫族，竟然得到了人类那么多的认同，甚至感激。
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从勋章里逸出来，仿佛找不着主人的绿螺鹦鹉，在空中盘旋，冲撞……有的绕着尼古拉特莉兜了两圈，未果，怏怏折返，飘回了勋章里。
尼古拉特莉嗤笑。
真是稀奇的景象。以往摆在祂面前的贡品，“信仰之力”都是恭恭敬敬地排着队给祂吸收。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连这玩意也……呵。”
祂摇摇头，没有其他动作，但桌上的几枚勋章就像被不可见之手攥住，纷纷扭曲变形。
尼古拉特莉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
祂有点腻了，正要离开圣殿，但耳畔忽地响起了那个声音。
“……”
幽光在眼中一掠而过，像海蛇滑过浮冰。
“……哦，我倒真忘了。”
尼古拉特莉勾勾手，招来“圣遗骨”和“赛特拉之心”。
“赛特拉之心”在祂掌中微微跳动，仿佛在抗拒什么。“圣遗骨”则温驯得多，宛如无头的小羊。
对这个结果，祂尚算满意。
有了“圣遗骨”，祂不再需要“第一滴血”去钉住这具躯体。就算沈御枢此刻站在这里，祂也有信心让她“回不了家”。
其实这具虫母之躯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祂乐园里的一件稍微重要的道具罢了。
尼古拉特莉抠了抠“圣遗骨”上的横纹，据说这是一个名为鹿里丝汀的人类，从背后将利刃刺入银河圣母肩膊，留下的刀痕。
祂叹了口气，圣殿里便登时满是嘲弄的气息。
“凌驾于人的存在，被人锻造的兵器伤害……”
“人类总是喜欢这种妄想。”
“……”
耳畔低语。
祂抠玩着“圣遗骨”，垂目听了一会儿，微笑摇头。
“不，我不讨厌哦，其实我还希望他们能多把狂想转化为行动……蚍蜉撼树，也能给树带来一点乐趣。毕竟成天待在一个地方，又不能动，也挺无聊的……你不也这么觉得吗？”
手背裂开一张嘴，把“赛特拉之心”吞了进去。
尼古拉特莉翻转手掌，掌心朝上，“圣遗骨”下坠，嵌进了掌心里。
“好久没用‘它’了，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我和它相性怎样……”
祂打量着掌心里的神器。
“不过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第一滴血’差劲吧。”
尼古拉特莉愉快地眯起眼睛。
“差不多‘她’也该从‘那里’出来了。”
“等她发现万理无忧又为她死了一次……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
烛龙世界。
傍晚。蝉鸣。雷雨前。燠热。
唐娑把最后一条被子收进屋里，擦了擦汗，坐到檐下，摇着蒲扇纳凉。
望着天上那一大坨雷雨云，大脑又反刍似的想起了白天没能听到结尾的那个故事。
可恶……到底后来怎么样了。
这种“另一个时空”的信息，即使是《绿之书》也没有记载。
让人好奇得挠心挠肺。
天又热。更烦了。
唐娑叹口气，正要进屋啃根冰棍解暑，忽然眼睛余光里瞟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眼角一抽。
“……唐小琪。”
暗含威吓的嗓音，令门扉外的小糖包颤了一下，探头探脑变成了垂头丧气，艰难地迈开小短腿，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