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刚和母亲通完电话,没意外地被臭骂一顿。
他妈说,如果他不能尽快回英国,她就飞来梧林抓他。
他说,他没回来找女人,就是想家了,想回老家看看。
九年没回国,梧林模样大变。
就拿那个新辰街来说,以前就是片不起眼的空地,如今却满是高楼商场。
那片总堵车,旅游的人也不少,成双入对的行人,看得他脑溢血快犯了。
环境变了,女人也变了。
那个非他不可的女人,短短十几天,眼里竟也有了别人。
不是替身,一个和他截然不同的男人。
面对沈怀若,陆尧是自卑的。
他没优越于和向穗九年的情感,因为完全不值一提,就偶尔的视频,忙起来甚至连她的名字也忘了。
他喜欢向穗么?
他觉得喜欢。
但他爱向穗么?
他迟疑了。
他似乎不爱向穗,也不了解她。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什么过敏……他压根不清楚。
他只知道看见她和另一个男人拉扯,他会生气,会吃醋,却没有侵.占她的念头。
这次回来,一是想确认他的心;二是想逃离他的母亲。
陆尧特郁闷,以前没仔细盯过向穗,但那天她睡觉时,他独自看了她好久。
她是漂亮的,不笑时带点儿攻击性,不算惊艳,但就是没理由地喜欢。
此刻他站在玻璃窗内,远远地看着向穗和别的男人坐在外面嘻嘻哈哈。
竟有一秒觉得他俩挺般配,很快这一念头被嫉妒占有,他走了过去。
向穗笑得正乐,就见沈怀若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身旁坐下,和她同一沙发。
他靠得很近,没有白茶香,只有时不时伴风吹入她鼻腔的洗发水味。
想起那日他的腹肌,她低头摩挲着珊瑚抱枕,无厘头地笑:“夏天好热。”
沈怀若“嗯”了一声,低问:“想不想去看海?”和他。
向穗偏过脸,对上他的眼睛,第二眼看向他的唇,又想起那日他的唇碰在她额头的触感,脸颊越来越红,迷糊间点了点头。
他起身,拉着向穗的手,抱枕失重摔在地上。
忽视陆尧的存在,他们来到小屋不远处的一片海域。
低垂的夜幕,空阔的海洋,金绵的沙滩,海浪一次又一次拍岸。
向穗盘腿坐着,双臂抱着小腿,闭眼浅笑,细嗅传说中自由的味道,身上热潮也退去温度。
似乎还有点儿冷。
沈怀若的双臂向后撑着,闲散地屈着一只膝盖,侧着脸,举起一只手伸到她的脑后,头发拂掠他的指尖。
向穗突然说:“沈怀若,再唱一首歌,好嘛?”
听他唱歌,会欣悦,可以忘记压力。
他缩回手,看向蓝海,过了好久从兜里取出手机和耳机,摘下一只蓝牙耳机靠近她的右耳。
双.唇近到仅有三厘米。
微弱的呼吸声,甘甜的荔枝味,抑制的青筋,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地亲她。
摁.倒,吻她,疼她,爱她。
他迅速抽回神,按触手机屏幕,手指颤抖着输错好几次密码。
「190601」——密码输入正确。
入眼是一张背影,少女送他透明伞时,他匆忙拿出手机,却只留下一张模糊到看不清颜色的雨夜图。
只放音乐却没唱,他看着向穗说:“陪我聊会儿,好不好?”
“想不想,听听我的过去?”
不堪入耳的童年。
向穗摇头,顾左右而言他:“不如聊一聊,你的爱好,你是什么时候学的电吉他?”
沈怀若仰靠在沙滩上,掌心托着后脑勺,叹了口气:“六岁。”
同年,他的爸爸离家而去。
爸爸送给他的电吉,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却被秦女士砸得稀烂。
她说——你和你那个爸一样,整天不务正业,嫁到你们沈家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她又说——以后再碰这种东西,就把你的手砍断,以后要是再敢反抗,就把你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她还说——出去别提你是我的儿子。
……
“对不起,今天让你见笑了。”沈怀若故作轻松。
“不会,我会心疼你。”向穗的嗓音轻颤,眼尾滑下一行泪,她吸了吸鼻尖,抱着双臂,“好冷啊。”
她又何尝不懂他的痛。
他们是一类人。
沈怀若坐起身。
她说心疼他?
那她为什么哭?
他抬起一只指腹,拭去她眼尾的泪,默了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