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李婆子,我这桶里的水,可都被你吓得洒偏去了。往日你耍两句嘴,听听也就罢了,这种事……可不是说出来玩闹的。”
“哧,你啊,就给我瞧好吧,不消多时,你便能亲眼见着那一日了。”
那一日?
又是个时点。
在那位谜语人说完后,我对时点也愈发警惕起来。
至三夫人院中,七香飞快从三夫人手中,接住沾有姜汁的帕子。
不多时,我便同她到了院中偏处。
正要扔进火盆里烧掉,后面却突然冒出个丫鬟,手腕处挂着个竹篮。
七香听到动静,立马转身,迅速将手帕藏在身后。
“碧丫头,原是你啊,走路悄悄摸摸,也没个声,好是吓我一跳。”
“还说我呢,你在此,又做何事?”
碧丫头朝她身后,探究看去。
七香没再避着她,从背后拿出那块帕子,扔到火盆里。
随即浑不在意道:“夫人的帕子,让我来处理掉。”
“那都是小事,你在此正好,我正有事要去找你。”
碧丫头收回视线,亲亲热热地上前:“方才我出府采买,听外头有个算命的说,今夜会有大雨,不宜出门。你去夫人跟前伺候时,可得跟她提一句,免得叫她晚上还出去散心,白白沾湿衣裳。”
“我知晓了。”
七香笑语盈盈地回道。
七香确实跟三夫人提过有雨的事,提醒她不要出门。
看来,便是从碧丫头这得的消息。
但……
【不要出门】——这个提醒,莫名在我听来,很是多余。
夜晚时分,并没有下雨,三夫人留在了屋中,后被黑衣人用剑所杀。
若是,她如碧丫头所说,夜晚出去散心,可就不会开门被杀?
“视线”并未告知我更多,有关二人的讯息。
但我已不由将七香、碧丫头以及那黑衣人划归一伙。
毕竟二人笑语之中,便已将三夫人的死路定得差不离。
倒是我看错了眼。
谁能料到,七香一个瞧来忠心耿耿的心腹丫头,竟有噬主的念头。
那黑衣人,不知是否藏于府中,或许七香能碰上他。
暂且看看,他们究竟有何目的。
“不过,碧丫头,我虽也能在夫人跟前,劝上一两句,可你也知晓,夫人常有她的主意。”
“这有何难,”
碧丫头浑不在意:“咱们夫人的性子,你我跟了这些时日,还不了解吗?只消给她些事做,少出去一日半日,她不会在意的。”
七香眉间一蹙:“可……”
碧丫头搭上她的手腕,抬眼满是笑意。
然而在“视线”加持下,我却能清晰看到其中阴冷,如同伺机欲动的毒蛇。
“这回出去,你猜,我还见着了谁?”
“你娘,还有你弟弟,支了个小摊子,正安心在路边卖饼,看起来生意很是不错。”
“只可惜,这回是同人一道出府去采买,着急忙慌地,也没个歇晌,要不然,我定给你也带两个回来。”
“……”
“多谢你了。”
七香顿时浑身紧绷。
那瞬间的气势,在有“视线”的我看来,如同想将眼前的碧丫头撕碎。
然又很快诡异地平静下来,恍若一切无常。
这听来,很难不是威胁之言吧?
原是用七香家人威胁她。
话也很怪,大夫人曾提及,禹城中粮价高涨。
先不问七香娘,有无银钱去购米粮做饼。
百姓若有银钱,不尽数拿去粮铺买粮,会让路边一个小饼摊,生意兴旺吗?
碧丫头所言,是现下外头应有之事吗?
不过她话中的威胁,对七香倒很是管用。
至少从她脸上,我未再看出犹豫之色。
二人并未多番寒暄。
七香处理完姜汁手帕,便同碧丫头笑着告别,往三夫人房里去了。
恰好此时,管事手里拿着木盒前来。
我猝尔觉出不对劲来——
那并非张客商给他的那个木盒。
我记得很清楚,张客商惯于伪装货物。
他故意将此行中,最为珍贵红玛瑙珠链,放进破旧的木盒中,才使得它能安稳抵达禹城。
而如今管事手中拿的,虽材质看着同样普通,却是个雕花木盒,瞧着与红玛瑙珠链都更为相配。
“我奉大夫人之命,有事来见三夫人。七香,你进去通传一声。”
“视线”仔细打量着管事,他清瘦的脸上略有些自负之态,再看不出旁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