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虚一瞬。
“一个个都没事做?在此吵嚷何事!”
管事严厉之声突而插入:“王婆子,怎又是你在惹事!”
他一来,王婆子似也被吓住了胆,只敢小声嘟囔几句。
随即轻微脚步声传来,他两人跟在管事身后,走远了些。
而我“视线”所及之处……
一黑影伸展着羽翼,上下翻动间,朝此处渐渐飞来,愈近,愈知眼熟。
正是昏沉之中,我曾见过的那只黑鸦。
他落到我旁侧树枝上,直直盯着我。
我一时福至心灵。
“你,你可就是让我救世之人么?”
良久未曾同旁人有所接触,我险些将无人言说的孤寂当成常态。
朝它说……以所思交流时,甚至一时卡壳,才接着道出完整语句来。
黑鸦朝我,微点了头。
诡异一幕,却令我由衷高兴起来。
“你所说的时机,到底是何时?”
黑鸦静静望着我,未答。
“那若要救世,我该如何从救人起始?”
我并未死心,继续集中思想向它问道。
它略微一动,却是朝我摇头。
“你莫非身为黑鸦时,不可言语?”
气馁的我抱怨所想,然却……见它于此事点了下头。
好罢,虽事事有回音,却无法出言告知。
与此前能出言,却无法事事告知相比,一时之间,我竟辨不出哪种更坏些。
“那你可否告知,我要救之人,可是三夫人么?”
黑鸦沉寂片刻,好似这发问很难作答似的。
随即,它挥起半边羽翼,舒展一瞬,却在眨眼间收了回去。
若非有“视线”存在,快得我都未看清。
“这是何意?莫不是整个宋府,都叫我一人来救?”
“我竟犯下那么大错事么!”
然未等我此句所想成型。
突然间,“视线”一晃,我这才发觉七香已然起身,正朝后方绕走。
而再向树枝望去,黑鸦已然消失不见了。
我欲学着常人,唇边嗫喏。
但世界于我已重回无言。
只剩“视线”之下,七香矫捷的身影跃动。
她的身后,暮色渐渐四合。
远处连绵群山万重,浓云欲坠,残阳若隐若现。
她向那抹余晖徐徐奔去。
轻巧落地,整理妥当衣裙,七香从隐蔽处走出。
步子不急不徐,行至已半歇着的厨房,倒叫我见着个熟悉面孔。
白日同李婆子碰上的小厮也在此,见她过来,赶忙擦了擦手,上前问好。
“七香姐,饭食方才便已送去,俱是三夫人平日喜食素斋菜肴,可是还有别的吩咐?”
七香同他言语随和,带着温和浅笑:“杨二,你再去做碗糖蒸酥酪来,三夫人方才想用。”
“这好办,我知晓三夫人爱用,常备着做酥酪的东西。您且于此稍候片刻,糖蒸酥酪马上便来。”
趁杨二前去忙活,七香进厨房四处转转。
避开洒扫锅灶的婆子下人,却见一人捂着口鼻,倒出一碗馊粥,将其放进食盒中。
“这馊粥,怎还留着?”七香捂着鼻子,离远了些。
“还不快盖上!”
杨二闻言转身,朝那人责骂一句,随即面色一变,朝七香道歉道:“七香姐,实是对不住,这是昨日,管事一并采买进府的下人,手脚生,还不利落。”
“你可得费心教教,这种馊东西,若是一个不留神,混进了主子饭食里,你可担待得起?”
随即又似想起什么,板着脸,难得见她发怒道:“好嘛,你若不提,我都忘了。白日里,是你们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把一桶馊粥,倒在三夫人院外!”
杨二立时变出一副苦脸,连连陪着不是:“好姐姐,这要命事,可真同我们厨房无干。”
“白日里碧姐姐来问,我就同她,挨个儿查了遍,只是那时看厨房的婆子躲懒。打个盹的工夫,那桶馊粥便凭空不见了,她也未上心。哪成想,竟真有人偷那东西,还敢倒在三夫人院外!”
“好姐姐,咱可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就是给厨房的人,多长一百个胆,也不敢做出这等事啊!”
七香半信半疑觑他一眼。
“若姐姐不来,我也要单去寻你,求你帮着劝劝碧姐姐。那时她气冲冲闯来,上下盘问半天,得知并非厨房人所为,却又寻不到那坏事的东西。左右都没个结果,又惹得她气恼走了。”
“好姐姐,若是三夫人问起此事,可否替我解释一字半句的。”
杨二摆出可怜苦脸,替自个儿求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