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浮光涌动,垂悬的月光携半山倒映在静水中,美不胜收。
前世嫁给谢礼后守着约束女子的礼教,夜晚姜苏晚从不出门,这样静谧的夜色姜苏晚已许久不曾见,她步调缓慢的走在种满杨柳的河岸边,兀自欣赏了大半夜才意犹未尽的回了谢家。
往日这个时辰早已熄了灯的谢家此刻灯火通明,姜苏晚直觉有异,果不其然,她一踏入院门,谢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便迎了上来。
“少夫人好兴致,这么晚才归家,我们夫人有话同少夫人说,请吧。”刘嬷嬷没什么好气的看着姜苏晚道。
姜苏晚不用听便知道谢礼母亲要说什么,无非是谢芳姝因着白日里的事同她告了状,要借着她晚归的事情一并罚她。
困意弥散,姜苏晚也没有闲心应付,扯了扯嘴角,挂上一抹笑道:“现下时辰太晚,婆母有什么话大可明日在说,我先回北院了,明早再去给母亲请安。”
刘嬷嬷听到这话脸瞬间黑了。
姜苏晚佯装没看见,自顾自的往北院走。
“站住!”一道呵斥声从姜苏晚背后传来。
姜苏晚蹙了蹙眉,掩下不耐转身看向赶来喊住她的谢夫人卫华云。
站在卫华云身边的谢芳姝扬声斥道:“我早知道你是个没规矩的,如今竟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对着嫂嫂大呼小叫,小妹倒是个有规矩的。”姜苏晚抚了抚头上的簪子,轻笑一声道。
卫华云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将谢芳姝扯到了身后,一脸怒容的看着姜苏晚。
“你如今乃有夫之妇,在外厮混到这个时辰归家,成何体统,从前你没学过规矩便罢了,如今你既嫁给了我儿,自然不能如之前那般散漫,若你还想在我们谢家待下去,就得守我们谢家的规矩。”
“十遍女德,没抄完之前不准出门!”卫华云说完,不愿再看姜苏晚一眼,丢下这句话转头就走。
上一世,姜苏晚抄的女德没有五百遍也有三百遍,尽管她已经极尽所能的学规矩,却还是三五不时的被挑错。
卫华云不喜她是商户女,她这个商户女不管怎么做便都是错的。
姜苏晚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似乎是个不容错过的提和离的好时机。
她放软了态度,喊道:“母亲,妾身自幼不受管教,如今性子难改,自知无法顺婆母心意,亦不愿让婆母为难,今日便自请和离,唯愿婆母身康体健。”
此话一出,在场者皆用一种古怪震惊的眼神看着姜苏晚。
往日里她日日跟在谢礼身后,爱慕之心人尽皆知,今日竟自提和离……
卫华云正色的看着这个她素来不喜的儿媳妇,在她心中,儿媳妇该是饱读诗书,懂规守矩的,可姜苏晚却全然不同,还未成婚,便追在男人身后宣扬爱意,最后还挟恩图报逼她儿子同她成亲,简直是寡廉鲜耻。
依着姜苏晚从前那般伏低做小事事讨好的做派,卫华云还以为她会纠缠自家儿子一辈子,没想到如今不过一年,就坚持不住了。
卫华云连说了两个好,眉梢眼角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着姜苏晚也顺眼起来,和蔼的拉着姜苏晚的手道:“你能如此想甚好,我瞧着礼儿性子冷淡,也不如旁人的夫婿会体贴人,想来你也受了不少委屈,今夜礼儿不在家,明日等他回来,我就叫他写一纸放妻书,你也好另觅良人。”
姜苏晚弯唇笑笑,看着变脸的卫华云乖声应好。
一时之间,倒是难得的和谐。
北院一片安静,一丝灯光也无,月光垂坠在院子里,姜苏晚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心里纳闷。
昨日谢礼还同她说今夜有空能陪她去梨园,怎的却不在家。
不过他的行踪从来都捉摸不定,上一世便是如此,有时他十天半个月都不在家,她都不知他去了哪,他从来不会跟她报备一声。
思及此,姜苏晚忍不住自嘲笑笑,他连她这个人都不在乎,又怎么会同她说他的事情。
她看似成了他身边最亲密之人,却永远隔着一道他筑起的高墙。
姜苏晚静静的在书房前站了片刻,任凭复杂酸胀的情绪蔓延,最后不由惋惜,如果谢礼在家,今夜便能同他彻底撇清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