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旗袍,在低沉昏黑的背景中像一株初春柔弱的新芽,头发用一支开着白花的细长枝条挽起。西奥多对艺术和美学一窍不通,但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到头顶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开云层击中了他,让他想起叶芝的抒情诗、莫奈的油画和德彪西的月光,“愚蠢的”爱情激素在一瞬间占领了他的大脑,幻觉在其间载歌载舞。
然而事实上那只有一瞬间,下一刻德拉科焦急的喊叫声就从他耳边响起来:“你在发什么呆,西奥多?!我们只剩下两分钟了,现在跑上楼还来得及!”
“我不去了。”那个浅绿色的背影已经走远了,西奥多只花了一秒钟就作出了这个决定。然后他从自行车上跳了下去,把车子随意地扔在路灯旁边。
“你疯了吗,西奥?”德拉科看着西奥多的眼神就好像他终于发了疯,“想想你的排名,你的全A成绩单,还有你爸爸许诺的欧洲游!你要去干什么?!什么能比这个更重要?!”
“一个幻觉!”西奥多抓起他的外套,追着女孩消失的方向狂奔过去。
西奥多刚刚只非常草率地瞥到了女孩一眼,她在雨中的模样就像一股烟或者一阵雾,他几乎要担心转过街角后女孩就会消失了,一切都只是他发狂后的癔症。但令人庆幸的是上帝这回眷顾了他,那个女孩正抱着手臂靠在一家书店的屋檐下,雨伞竖起放在她的脚边,不断往下滴着水。
“嗨。”西奥多第一次在和姑娘说话时感到了紧张,毕竟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不会怎样体面,“对不起,我是西奥多,西奥多·诺特,大二临床神经科学系学生。”
“洛莉娅·林,大二社会学系学生,你好。”女孩握上了他还沾满着雨水的手,微笑。
“对不起——你是中国人,是吗?”西奥多终于有了机会认真打量那对柔和澄澈的乌黑眼睛,他的浑身又好像有电流经过,酥麻地爬过四肢,把大脑搅成一团混乱的黏稠质,西奥多即使面对业界大牛也能侃侃而谈的舌头在一瞬间打了结,“我只是……”
“是的,我是中国的留学生。”林的声音也好像来自古老的诗篇或是歌谣,雾一样朦胧而柔和。她没计较这个陌生的男孩有些冒犯的提问,温和地点点头:“你是忘记了带伞吗?我现在没什么事,可以送你走一段。”
“……是的。”斯内普教授的黑脸和挂科的威胁在这一刻都突然显得无关紧要起来,西奥多点点头,真诚地看向林的眼睛,“我正要去咖啡馆取一份资料。能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咖啡馆里飘着咖啡豆与现烤可颂浓郁的香气,明黄色的灯光显得室内温暖而明亮,西奥多的手机已经震动到快要飞出衣兜,不用想也知道德拉科和布雷斯正在怎样疯狂地用消息轰炸他,而他只是面不改色地低下头按了关机键,三秒钟后,手机屏幕彻底变成了一片黑色。
林就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拿铁。他们已经交谈了快二十分钟,通过聊天,西奥多知道了她在学校外的某片公寓楼和人合租,室友是个巴西姑娘,看球赛时会扔一地的啤酒罐,体香剂的气味能隔着十二层楼飘进人的鼻子;她读赫德利·布尔和布鲁诺·舒尔茨,每周去一次中超买食材煮火锅,暑假时才跟着教授在南美洲某个草原上的部落中作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期间还因为水土不服和蚊虫发了高烧。
她也向他介绍了自己的中文名字,但西奥多并没太听懂那些中文字的发音,它们就像来自另一个遥远而古老的世界,只是在女孩的唇齿间轻盈地打了个转,就飘散在空气里。于是他还是打算就叫她林——或者洛莉娅。
“这听起来有些唐突。”西奥多摩挲着自己的杯子,透明的棕色咖啡液随着他的轻轻摇晃,“但我能问问你现在正在和谁约会吗?我参加的兄弟会下周有一场舞会举办,而我还没有找到女伴一块。”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洛莉娅的脸上流露出略微为难的神色,但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我不确定……”
“一开始,我拒绝了一个邀请我去舞会的女孩,然后还告诉我的朋友,我宁愿在实验室照顾那批新到的白鼠。”西奥多说。想要的东西不会停在原地等待,你必须主动把它攥进手心里,而且要抢在竞争对手之前,这是他父亲的教导,西奥多牢记于心:“我还逃了一节线性代数的课程,授课的教授说缺席的人会被他挂科——当然,我完全是自愿这样做的,只是我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相信从概率学上来说,一个人很难在一天之内倒霉三次。”
洛莉娅似乎被逗笑了,她的眸子里好像有群星游曳,嘴角弯起:“这是很精彩的论证,我想我找不到什么理由辩驳了。”
“那么你的答案是?”
“好。”洛莉娅抬头喝掉最后一点咖啡,站起身走出了咖啡馆,把那柄沉重的黑伞留在了原处。
“天气预报说,这一周都会有雨。”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朝西奥多微笑,“出门时最好带上一把伞——你可以等舞会再还给我。”
西奥多走回寝室的时候,雨正好停了。他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