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的余晖愈发暗了,“走了,上街了!”她蹦蹦跳跳地吆喝着他。
“知道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心里一阵恐慌,仿佛她踏出了门,就不会再回来。
“带上钱包!”她的吆喝声把他从恍神里拽了回来。
“败家婆娘!”他突然心头一阵轻松,小跑着追上了她的步伐,两人的背影越拉越长,直到深渊。
陌巷街市如流,人声鼎沸,“你说我们不会突然遇到我爹吧”,她像做贼一样左瞅又瞅。
“遇到又怎么样,大不了他把我杀了,把你带回去,你就能当公主了。”
“不要胡说!”她狠狠踩了他一脚,喜笑颜开,“前面有卖花灯的哎!”
“老板,一个花灯。”
“好小气,你买两个我们就能一人一个了。”她撅嘴去扯花灯。
“我们的愿望写在一个上”,他说得有板有眼,“我们是夫妻,你还想脱离了我自己飞了不成。”
“你写了什么愿望啊”,放完花灯,她偷偷问他。
“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果真是个爱胡闹的人,将自己的珊瑚手钏绑在了花灯上,还振振有词,“我不给英明的老天爷送点礼老天爷怎么能感受到我的诚心呢,再说那么多花灯,老天爷肯定先挑有珊瑚手钏的那个,多显眼啊。”
他拿她无可奈何,天知道那串手钏花了他多少两银子。
她又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了,乐此不疲地上蹿下跳,一点都不像生过一个孩子的样子。
漫天花灯,花灯下的美人儿是真的回眸一笑占尽风流,他突然觉得只要她肯笑笑,就是把他绑到花灯上飞出去,他都是肯的。
她粲然一笑的样子可真美,他突然想起那个烽火戏诸侯的典故,不知道褒姒笑起来的时候,周幽王是不是像他现在这样满心欢喜。
直到她拉着他去街上吃着各种点心,各种串儿,粉儿,她似乎是恨不得把整条街都吞下去。
“喂,你这样显得我每天做的饭很难吃嘛,你太不尊重人了!”
“家花哪有野花香,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她踮着脚突然转了一圈,裙袖飞扬,软腰盈盈一握,漫天的烟火突然就在这时候盛放了,他惊叹于这刹那间的绝美,她却突然消失了。
“绯夜!绯夜!”他焦急地在挤成堆的人山人海里呼唤她的名字,两年前的痛苦和恐惧又重现了,“绯夜!”
她提着两个烧饼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脸上有些泛红,“嗳,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去买烧饼了!喏,这个给你!”
“你是想吃成猪吗?”他惊了,“这烧饼怎么这么大!”
“吃不了你可以丢掉嘛,又不是很贵。”她不开心地掰了一块儿丢到嘴里。
“我们走吧!”她拍拍手,突然说。
“为什么?”你不是想看完烟火秀吗?”他有些称奇,“你今晚不就是为了那个来的吗?”
“我突然有点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绯夜眼中又些莫名的烦躁,“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地不太对劲。”
“有我在你永远都不用害怕”,他去摸她的脑袋,“你夫君可是剑术天下第一,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她咯咯笑了,拱到了他的怀里。
无论过了多久,他一生最后悔的事,都是自己那天没有听她的话,带她离开。
那天她的妆容那么好看,带着挑了好久的同心玛瑙坠子,和新买的烟云蝴蝶裙,美得好像从画中蹦出来的一样。
一如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有美人兮,宛如清扬,她分明那么疼,却一定要对自己露出一个那样粲然的笑,只为让他记住她那夜有多美。
让他的一生回想起她时,都记得她最灿烂时的美好。
刺客出来的时候,他并不十分慌张,作为一个多年的杀手,眼前的场景全然没有任何值得他大惊小怪的地方,人手就是再多十倍,他也能轻松解决掉。
他觉得对方实在是太看不起他了。
只有她紧张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她在发抖。
“不必害怕,你夫君还没有无能到这几个小贼都解决不了的地步。”
他原先在楚寻身边当差事,动辄都是上万人的死战,他现在觉得如今的土匪,真是太不济。
直到他吐出一口鲜血,浑身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
“方才吃的东西里,有毒。”
“这毒越挥剑发作越快,你若是强行挥剑,那便是得不偿失了”,暗处,一个戴着狐皮面具的男人走出来。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叶源里吃力地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
“那日你来我的府邸,我们还聊过天,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眼前的人摘下带着的狐皮面具,戏谑地看着他。
绯夜的眼底的惊恐如细密的针丝,叶源里从未见过她这般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