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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程令仪还在同汪山夫妇商议增添仆役一事,那厢卫观南已然转至膳房去。

见他过来,膳房里管事的林嫂慌忙搁下手里的物件儿,用布擦了擦油汪汪的手,快步迎上前去:

“这会儿肘子刚炖上,其他菜也还在准备。不知将军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吩咐?我也好提前预备着。”

而卫观南似是还没反应过来,单从喉腔里发出个意味不明的音节来。但在下一瞬,他竟鬼使神差般问道:

“你能做桃花糕不能?”

望见林嫂略有些茫然的神容,他很快补充上一句:“就云和记那种。”

这回林嫂倒是不茫然了,她无奈道:

“将军若说军里头的伙食,无论多少人,我都能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保管大家伙儿都吃得好、吃得香。”

“但要说桃花糕这一类的精细吃食,别说我了,这一整个膳房都没几个是做过的,遑谈要同云和记的糕点相较。”

虽然事实如此,林嫂又觉着自个儿这话着实有些不像话,忙找补道:

“不过吃食嘛,大抵都是相通的。我教那几个手巧些的小丫头去研究研究,估摸着也能做出个成果来。”

但林嫂到底不擅长空口说白话,一时颇有些讪讪,这后话儿也没什么气势:

“然则云和记能在京中盛行多时,食客络绎不绝,自是有它的独门秘方在。仿个形容易,但要说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来…”

林嫂并未说下去,而卫观南却能猜出她的言下之意。

怕是难得很。

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卫观南却觉得心里头堵得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他默上数息,冲林嫂摆了摆手:“也罢,不必去研究那桃花糕了。”

“然京里到底与军中不同,郡主又不似那帮混小子糙得很。吃食上你务必多用点心,那类精细吃食你也多想想法子。”

“若有什么缺的,尽管遣人去和汪山讲。”

林嫂忙不迭颔首,转顷下意识问道:“郡主寻常都爱吃些什么?我也好多往那方面使使劲儿。”

这话刚落,林嫂便知道自个儿又说错话了。

虽道将军向来待他们亲厚,从不刻意摆什么主子架子。但他们作为下人,还是得时时刻刻警醒着自个儿的身份。

像这回郡主的事,她不但没能想在主子前头、替主子分忧,竟然还要将军来提醒她。

将军宽宏不与她计较,自个儿倒好,怎生还问起将军来了。

当真是糊涂得很。

卫观南倒是没注意到林嫂的僭越,更不知她心里头的弯弯绕绕。

他被林嫂问住了。

不光是程令仪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除却她昨儿个亲自告诉他的名姓,关于她的一切,他近乎通通不知道。

再没有一刻比当下更让卫观南嫉妒徐渊容。

倘若他也能同程令仪青梅竹马,倘若他能更早离程令仪近上一些,他也就能知道程令仪爱吃桃花糕,也就不至于在此时哑口无声。

而不是只能在她面前竭力掩饰胸腔的震荡,克制再克制地唤上一声“郡主”。

方才二人在桃花糕一事上呈现的过分熟稔,好似在卫观南的心里种下一粒名为嫉妒的种子,

而这粒种子在欲|望的浇灌下,正在疯狂蔓延,逐渐将他吞噬。

以至于他竟鬼使神差般向林嫂问出桃花糕来。

可做惯军中伙食的林嫂如何能做出精巧的桃花糕来。

就像被战火浸透的他,如何能学来徐渊容温文尔雅的千万分之一。

怕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平添笑话罢了。

卫观南想得这许多,落在林嫂眼里却不过是他怔神了一瞬,而后对她报了一系列菜名。

林嫂不敢分神,忙记下卫观南在怔神之后报出的菜名。

等到卫观南报完菜名,林嫂才敢松一口气,一时不免在心里头感慨道:

将军和郡主的感情真是好,明明昨儿个才成婚,这会儿都已经这么熟悉了。

这里头有几道菜,好像是福荣楼做得最好,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得哩。

林嫂还在思量,就见一个小奴快步过来,道是郡主在寻将军。

并提到郡主表示:倘若将军无事,便请他过来一趟。

林嫂见卫观南冲自个儿略一颔首,便匆匆往正房的方向去了。

————

卫观南掀帘而入时,恰见屋内几人或立或坐,神情各异。

汪山夫妇的眼睑微微垂落,勉力持着一派镇静,程令仪身旁跟着的那名小婢女则是绷着一张脸,仿佛谁惹着了她。

而程令仪神容柔淡,见卫观南入内,还噙着一抹笑招呼他。

卫观南本能地意识到一点异常,行至程令仪身侧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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