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接连不断宛如落珠一般的雨幕,下午才刚放学的时间,天空却已被一层黑云笼罩覆盖,乌泱泱的,看上去很像电影里的世界末日。
宽敞的空间里,一盏灯都没开,窗户拉开了一个小口,任由风雨击打纯白色的帘子,声响在沉寂的客厅里尤为突兀。
躺在沙发上的少女,无知无觉一般,双腿交叠,手臂搭在眼睛上,看不清她是在小憩还是在沉思什么。
地上洒落一地的都是她进门时,随意脱下的校服外套,以及湿哒哒在滴水的书包,从进门的玄关处一直到客厅中央,拖了一路,一地的污水。
狂风暴雨天,外边的枝丫疯狂拍打玻璃窗,划出几条痕,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心里却古井无波,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厨房水龙头没扭紧,隔几秒就滴一次,水落在池子里的声音,空灵,迟缓。
她享受这一刻的宁静,下一秒,被敲门声无情打破。
“白以京,开门。”
熟悉的音色,准时准点响起的敲门声,那人毫不客气地喊她大名,手上力道不收,一直在拍门,生怕她听不见似的。
她躺着不动,门外的人对她的听而不闻见怪不怪,敲了一会儿没反应后,停了下来。
一秒,两秒……
咔哒一声。
门锁意料之中地从外面被打开了。
她毫无半点被人登堂入室的慌乱,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横躺在沙发上,脚步声由远及近,刺目的灯光率先替他打了头阵。
眉头稍紧,反抗似的转了个身,把脸对着里头,脑袋埋得更深。
“白以京?”他凑近,语气里带了一丝显而易见的讨好,“睡觉呢?”
他没管她是否听见了,自顾自去厨房倒水,回来就放在茶几上,见她缩成一团不闻不问,他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去帮她把客厅收拾了一圈,去浴室拿了条浴巾出来,丢在她头上。
“起来,去吃饭了。”
一天要说八百遍吃饭,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她身上冷得发颤,半点也不想动,捂着脸,把脸对着沙发背,一个极其抗拒的姿势。
他却毫不动摇,站在茶几边上,轻咳两声,伸长手臂拉住她的,轻而易举把人拉起来,“爸妈在等你。”
搬出了他家两尊大佛,白以京抬眼,本就皙白的皮肤,淋过雨之后更加苍白,依稀可见肌肤下的血管。
她小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闷不吭声进了房间换下了湿透的校服,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她家的对门。
一个她从小到大来过很多次的地方,房子里装修陈设跟她家一致,却也不太相似。
一进门,饭菜香扑鼻,熟练地钻进她的鼻腔,刺激她的味蕾食欲,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大,正在放体育新闻。
“愣着干什么?”
祁声见她傻站着不动,神色自然地蹲下身,把她鞋脱了,塞进另一双居家拖鞋里,暖融融的。
白以京回过神,低着头走进去,“嗯。”
看着她小步子走动的背影,祁声看见她单薄的身子骨,细胳膊细腿,好像随便来个人轻轻折一下就会断,一头海藻似的将要及腰的长发,平铺在后背。
盯了一会儿,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服,从头到脚,没一处是干的。
想起她方才疏离的语气,甚至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他嘴角牵起一个几不可查的笑。
没良心的。
祁母端出最后一道菜,见女孩走进来,脸上笑意收不住地外露,“京京来啦,快来坐下吃饭了。”
“阿姨好。”
路过客厅时,她礼貌地朝向她看过来的男人问好,男人是很慈爱的长相,见她来了,就干脆放下了手上的东西,起身跟她一块坐上了餐桌。
餐桌上,早就摆满了菜,色香味齐全。
祁母一直在给她夹菜,把她碗里都堆满了,觉得不够还去给她换了个大碗,一系列操作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京京啊,今天外面这么大的雨,你有没有带伞啊?”
“带了的。”
话音刚落,坐在她对面的祁声抬头觑她,眼里的戏谑都快溢出来。
“你带了伞,怎么都不等等我,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回来都淋得透透的了。”
他目光直白,在她脸上逡巡了几个来回,也不见她动容。
反倒是祁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下雨你倒是想到京京了,之前让你跟京京一起回家,你是怎么做的?”
“妈,你也不问问她是怎么做的,我每天放学什么都不做了,就光等她,她还不乐意,走得比谁都快。”
少年的话音沾了点故意的委屈,控诉她的行径。
在家里,他撒娇打滚耍赖样样在行。可他在学校,分明又是另一副面孔。
白以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