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凌月死死压制着底下的人质，语气冰冷地质问道。
凌月面色冷峻，眼带杀意，冰冷的刀锋贴在小野人的脖颈处。仿佛只要小野人的答案不合她的心意，她手中的匕首就会毫不留情地割破他的喉咙。
对于这个问题凌月很是疑惑，明明隐在暗处，这小野人如何知道是她出的手，她可不想救个人把自己搭上去。
杀死原身的凶手还藏在暗处，自己目前在寻仙派的处境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贸然暴露折纸技还不知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所以，她必须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只是面对凌月这样冰冷的杀意，小野人却没有丝毫动作。
凌月好奇地朝底下望去，只见小野人目光发散，心神不知飘去了哪里。
怎么回事？该不会刚才那一摔把他摔傻了吧？
想起之前相处的时候，只要凌月稍微有些许动作，小野人的反应可是相当激烈，胸腔唬唬作响，像只凶狠的大猫随时给凌月来上一口。
当然之前和平相处的时候，凌月不是没有恶趣味地逗上几次，每次小野人都能给出相当激烈的反馈。怎么如今从一只一惊一乍的大猫变成一块不会动作的木头了？
一时间凌月的心神被小野人这奇怪的变化吸引住了，澎湃的杀意似乎在慢慢回落。
小野人没有摔傻，他只是突然发现原来人的体温是这样暖和，而不是冰冷刺骨。
他还记得那些人带着鄙夷嫌恶的眼神，把他带出门派扔进郊外的乱葬岗中，他跌落在那些冰冷僵硬的尸体上，惊跑了旁边尸体上的食腐鸟，羽毛粪便还有掉落的腐肉落在他的脸上。
边上为首的弟子见此哈哈大笑。那弟子穿着外门弟子服，神情倨傲。身边还有同样服饰的弟子，一众人以那大笑的弟子为首，见状也纷纷大笑起来。
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为首的弟子蹲下身，眼里满是恶意，朝他笑道。
“嘿小杂种！回到家是不是很开心啊？哈哈哈你往下翻翻说不定能找到你娘。”
“不过我想你娘也不想见你，死了还要生出你这样一个孽障。招来的疫魔祸害了好几个城镇。现在你还祸害了瑶光真人，害得瑶光真人惨死孽徒手下。当初要不是瑶光真人慈悲为怀，为了净化你的罪孽，把你带寻仙派，你早就入了轮回。”
“要我说，真人就不该心善，当初寻着疫魔源头的时候就应该一剑了结你这小杂种。”
“是啊是啊。”旁边的弟子附和道。“他的哭声引来野犬啃食尸体污染水源，自己却毫发无损，身上还有不详的纹印，真人断定他为天降灾星，可惜一念之差，留下了这灾星性命，却连累自己道途断绝。”
“唉，真人心善。但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却不能袖手旁观。今日不如除了这灾星，为真人祭祀？”
“对！李师兄说的对！今日我们就除了这灾星为真人报仇。”跟随的弟子随声附和道。
他终于明白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恶意是为什么了。但是不知为何，此刻听到因由的他心里竟十分平静。
难道他真是带来不幸的灾星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活着。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四周散落着零碎的尸块，落在身上的血液已然冰冷。
那些人呢？他疑惑的环顾四周。
却发现那些腐烂的尸体上散落的新鲜血肉上，有一个熟悉的人头，只是当初恶意满满的笑容如今却变成极度的惊恐凝结在脸上。
刚刚那些想要杀他的人都死了。
全都死了。
是谁杀的？
小野人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哦，好像是他自己杀的。
原来他真是灾星。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远处的天幕上遗留了几丝光明，就像是白天被黑夜吞没之前的最后一丝挣扎。落在枯败枝头上的乌鸦看着下方发生的一切，发出诡异的叫声，仿佛预示着不详的到来。
盘旋在空中的食腐鸟看见刚刚对它们充满威胁的人类消失，欢喜的从空中降落，又回到它们丰盛的餐桌上。
只是它们都下意识远离了那道充满煞气的身影。
回到寻仙派已是深夜，那些弟子看到是他都嫌恶的快步远离，竟没有一人上前靠近，也没人发现他身上的血迹。
他回到寻仙派后山里，在一条小溪里清洗身上的血迹。
流水把身上的血污带走，浊流很快便被清水取代。
沾满血污的手已然干净，他抬起头，张开五指盖在脸上，双眼透过手指的间隙遥望皎洁的月色。
活下去。
谁都不能阻止他活下去。
“喂！不会是真的傻了吧！我还没动手呢。”凌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贴在喉咙的匕首早已移开，出现在小野人的脸上，不耐烦的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