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难受了。
她不想去面对那段难受的时光,于是决定当面邀约。
不过她也知道这样临时的邀约有些不大合适,所以又马上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今晚没时间也没关系,之后哪天有空都行,看你。”
屈泽也站了起来,背上书包,把椅子推到桌子下,歪头道,“走吧,愣着干嘛?”
涂亦呆滞地说道,“我还没有说吃什么……你想吃什么?”
屈泽也迈出了步子,走向教室门外,“你定,我跟你吃。”
涂亦应道,“啊……那我想想,椰子鸡行吗?”
她一路小碎步,跟在屈泽也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了教室门,踏进了落日余晖中,被雾粉色霞光吞没。
***
他们吃了椰子鸡后,没有着急散场,而是沿着海岸线散步,最后停留在了一处堤坝旁。
两个人,并肩坐在白色堤坝上,双腿悬空。
冬天,太阳没入远方连绵的山脉,失去阳光。
眼前一片灰色的海。
涂亦之前不小心点了一杯冰冻的柠檬茶,没办法退,也没办法喝,过于冰凉沁人。
屈泽也一路上替涂亦握着饮品杯,等待冰冻的柠檬茶变为常温。
他用手来捂冰,是个最为笨拙的办法,一直安静抱在怀里。
涂亦感觉她是给屈泽也上了一道酷刑。她伸出手,想要接过饮品杯,“给我吧。”
屈泽也没有行动,“还没好。”
涂亦坚持,“但我现在想喝。”
她几乎是强行夺过去的,抱紧杯子,低头喝一口,意思一下。冰凉的柠檬茶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刺激得不行。她努力做到面不改色,把杯子放在远离屈泽也的堤坝另一边,以免再被屈泽也拿了去。
他对她似乎……太好了些,她压力很大。
何德何能呐。
涂亦内心忐忑,并且对此一直保持好奇。她不禁问道,“屈泽也,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
这话问出口,多少有些羞耻,涂亦红了脸。
屈泽也看着灰色海面,回答得坦然,“因为你能牵动我的情绪,我抵抗不住。”
涂亦心惊,看向屈泽也。
屈泽也侧头,与涂亦对视。
涂亦临时怯场了,不好意思地收回视线,看着被风吹皱的海面。
屈泽也笑了笑,解释道,“我想说的是,因为你是一个认真生活的人。”
涂亦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屈泽也解释,“比如在人生的这个阶段,任务目标是好好学习,你就拼命努力地在学习。”
他低声,补充了一句,“虽然是个笨蛋。”
涂亦不服气,回嘴道,“你才是笨蛋。”
屈泽也抿嘴笑着。
涂亦回味着屈泽也的前半句话,问道,“难道你现在的目标,不是努力学习吗?”
屈泽也没有说出口,学习这件事对他而言,不需要努力。
他双手撑在堤坝上,看着海岸阵阵浪潮,“我的人生分为很多个半年。之前的每一个半年,过得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唯独这个半年,有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因为遇见了她,被她牵引着,每一次忐忑、紧张、失落、愉悦、窃喜,都在心里刻上了一道痕迹。
远处灯塔发散光亮,在海面上形成一条细长而弯曲的黄色光条。
一排轮船整齐停放在港口,随月光摇曳。
海风冰冷,吹拂着涂亦发烫的耳朵。
海浪侵袭,漫进她的心里,惹起一圈心动的涟漪。
***
屈泽也在海边说的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涂亦的脑海里。
尤其是那一句,“我的人生分为很多个半年。”
她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教导主任在台上“简单说两句”的时候,涂亦和杨斯羽缩在队伍角落里,窃窃私语。
涂亦吩咐杨斯羽,“杨秘书,去帮我查查,屈泽也说的半年是什么意思。”
杨斯羽反问,“你当时没问清楚?”
涂亦附在杨斯羽耳边,“我……不好意思问。”
那天在海边的交谈,屈泽也说的话略显深奥,涂亦其实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在交谈的一开始,涂亦已经问了几个问题了,被屈泽也评价为笨蛋。涂亦于是在之后的交谈中,不敢再轻易问问题,怕又被屈泽也评价为笨蛋。
他这人哪都好,就是老爱说她是笨蛋,这一点怪讨厌。
杨斯羽想了想。她确实有几个线人可以帮忙打听打听,但就这样答应了涂亦,岂不是有点亏。
她手指并拢,做出数钱的手势,向涂亦示意,“老板,这事不难办,不过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