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走在云端,一种不可避免的悬空感。
不知所向。
涂亦心不在焉地穿梭在校园里。走过昔日的教学楼,走过一排浓密的香樟树,走过三五男生挥洒汗水的篮球场,走过成为学校标志的百年鱼尾葵。
直至走到了操场。
她径直走上了看台,坐到了那个座位上。
那是他们十年前,做出约定的地方。
刻在她心底的地方。
那一天,涂亦不知待了多久,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待这么久。
白鸽在天空中盘旋。一群白鸽相伴,排成一字,或者二字,或是人字,甚至之字。它们的队列灵巧缤纷。
飞得低时,涂亦看见其中一只白鸽,头上长着一簇赤红色的羽毛,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飞得高时,涂亦目送它们去往远空中,消失在天际边缘。
她以为它们一去不复返了。
隔了好一阵,一群白鸽在天空盘旋飞舞。涂亦以为是全新的一群。
飞得低时,涂亦看见了那只独特的白鸽,她记得它的头上长着一簇赤红色的羽毛。
她惊觉。
原来它们已经去远空玩耍,玩累了,回来了啊。
时间快得无声无息。
午后时分,一个教练带着一行校队队员,到足球场上开展训练。
涂亦看见队员们在教练的指挥下,绕着跑道跑步,排成三列做热身运动,站到球门外轮换着练习发点球,分成两队进行模拟对抗。
训练内容丰富充实。
直至队员们在冬天练出了一身汗水,累得气喘吁吁,教练看了眼时间,终于停止了训练,整队之后,带着队员们离开了足球场。
从开始到结束,涂亦见证了一支足球队的整场训练。
她肚子都看饿了,响了起来。
中午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纯粹当作充饥。现在看来,充饥效果并不如何。
况且也差不多到饭点了。
涂亦想过要走,去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餐,喝一碗暖胃的汤,让自己活过来。
她的双手撑在座位上,犹豫着,对峙着。
有些恼气。
下次再和别人做约定的话,一定要明确是哪年哪月哪日,几时几分,甚至精确到几秒。
免得又像这次一样,漫无目的地等待着,等得时间都模糊了。
不想等了!
涂亦心里气愤地下定了决心,可身体却依然诚实地坐在椅子上,不肯挪动。
灵魂和身体分隔开来,互相抵抗。
最终是不甘心占了上风。
她试图再多坚持一下,再多等待一些时间。
等待一个若有似无的奇迹。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被揉碎的雨滴萦绕空中,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接近透明的白色。
好像雪。
泊舟岛已经好久没有下雪了。
她一直记得十七岁的那场山雪。
记得他们坐在古亭里吃烤红薯,记得他们用拍立得来拍照片,记得他们顺着一条小路爬上山坡,爬到了山顶的一片纯白雪地。
她记得和他之间发生过的所有的一切。
从那以后,她有了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泊舟和青山,几乎不下雪。所以每年冬天,她会特意空出一天时间来,去到一个会下雪的地方,去见一场山雪。
去见记忆里的他。
她神情恍惚。
记忆里的他刻在心里,那真实的他又在何处?
涂亦抬起了手,抹去脸颊上的细碎雨珠。
冬天,天暗得早。雾气弥漫,搅动着混浊的墨蓝夜色。
陆续有人走出操场,离开了校园。
涂亦看着人群稀疏的林荫路,搜寻着每一个进入视野的身影。
全都不是他。
看来他是真的不会来了。
看来她是真的该和十七岁告别了。
这么大费周折从青山赶回泊舟,这么坚持不懈努力混入昔日校园,这么孤苦伶仃独自等待整整一天。
最终却仍旧没能等到一个结果。
算了。
就当是为自己的一场天真买单。
人也不能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
涂亦选择忘记屈泽也的方法,是把自己全身心地泡进工作里。
同事栾蔚形容涂亦,“像是一只泡在酒里的人参,前后左右都是酒。”
涂亦回复道,“泡酒使我快乐。”
涂亦其实心里清楚,快不快乐,这还不能确定,但起码保持忙碌的话,能让她好过许多。
她也一直以为,她的生活进展顺利。毕竟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