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中部的兰顿是一个神奇的小村落。它位于莱斯特城的东南方向,离伦敦、伯明翰、曼彻斯特、诺丁汉远近都差不多。对于阿斯托利亚这样的年轻女巫来说,兰顿是再好不过的居所:这里安静,远离政治中心,却又没有完全远离大城市,无论是购物还是工作都很方便。
当然了,阿斯托利亚其实并不需要工作。离婚时,她得到了一大笔赡养费,足够她阔绰舒适地过完下半生。只是阿斯托利亚不愿意游手好闲,于是,她在谢菲尔德的一家战后重建中心找了一份工作,每周报到三天,负责为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幼年巫师们提供看护和最基础的魔法教育。
十月的一个周一,又是去谢菲尔德工作的日子。阿斯托利亚烤了面包片,又煮好了咖啡。她端着早餐来到桌前,刚一坐下,猫头鹰如期而至。
“致:阿斯托利亚·马尔福夫人。”
信封上写着。
她皱眉,取下那封信,拆开阅读。信里的内容平平无奇,是从前订阅的杂志发来的续订邀请。让她不悦的是信封上的称呼——离婚时,她与德拉科·马尔福达成过共识,德拉科承诺会登报声明解除他们的婚姻关系。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则声明始终未能见报,阿斯托利亚不得不给各个机构写信,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不再是马尔福夫人了,而是——格林格拉斯女士。
杂志社会寄信来她并不奇怪,毕竟马尔福这个姓氏意味着无尽的财富和权势,马尔福夫人更是上流社会追捧的风向标。仅仅是对外宣称“马尔福夫人是我们的读者”,都已经足够杂志社拉到不少赞助和订阅了。
只是他们找错了人。马尔福夫人这个身份,一年前就不再属于阿斯托利亚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在三年的婚姻生活中,属于马尔福夫人的尊贵风光明码标价,需要用眼泪与心碎来支付,以至于她忍无可忍,宁愿和两个家族同时翻脸也要离婚。当她终于走出那座巍峨的庄园,独自来到兰顿生活时,只剩下庆幸和解脱。
她与德拉科·马尔福结婚时年纪都还很小,不懂得怎样经营一段婚姻生活,更不懂得怎样爱一个人。甚至,一直到最后在离婚证书上签字时,阿斯托利亚都没能想明白他们最初到底是为什么走到一起——似乎只是黑魔王大人一声令下,风雨飘摇的新政权需要两个大家族联姻,需要一对模范夫妻,以及纯血统巫师结合后诞下的血脉。
血脉……
阿斯托利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无论过去多久,想到这一生可能都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阿斯托利亚心脏深处的神经,总会情不自禁的抽痛一下。
因为那封信,阿斯托利亚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才结束了早餐。她收拾好情绪,披上外套,匆匆忙忙从家中幻影移形离开。
一旦投入工作中,她很容易便将那些不愉快的念头甩在了脑后。战后像她这样离了婚的女巫有很多,她们大多是在战争中头脑发热结了婚,又因为爱情消失殆尽而离婚。
向前看,这是她们这样的女巫必须学会的一课。
向前看,向前看。阿斯托利亚对自己说。
整个十月剩下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想起德拉科·马尔福。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意味着她被那封信拨乱的心绪再一次回到了正轨。她心情不错地打开窗,冷风呼啸着灌进房中,她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十一月了。
桌上还留着万圣夜用来打发小孩子的糖果。她拨开一颗塞进嘴里,又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生起壁炉,忽然又想到了村子里的野猫。她拿上猫粮,打开房门。
更冷冽的风越过大开着的木门扑了她满怀。阿斯托利亚眼眶被风吹得睁不开,还疑心是自己视力出了问题。她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这才发现门口那个黑色的人影正是她的前夫,德拉科·马尔福。
一年未见,他变得更瘦了。衣服在他身上勉强挂着,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他眉心拧着,面容憔悴,眼下乌青,就连从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被风吹乱,显得十分潦倒。
他听见动静,缓慢艰难地抬起了头,像是在寒风中被冻住了,直到听见门打开的声音才解封。他慢吞吞地伸直了脖子,直到阿斯托利亚重新映在他的眼中。他这才松了口气,眼眸中绽放出光彩,重又有了焦距。
“阿斯托利亚。”他轻声呢喃她的名字。
阿斯托利亚倒退一步,手腕不可抑制地颤抖。她定定地望着德拉科,错愕地张着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千言万语凝在喉头,她有许多问题想问,比如他怎么会来这儿?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儿?是恰好路过还是专门来找她?又为什么要来找她?难道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客人吗?
她一个也问不出来。
又或者,她应该把他当做恰好经过的老熟人,念在从前同学情谊的份上,客气地请他进屋喝杯茶,再礼貌地寒暄几句,最后送他离开……
阿斯托利亚挤出一个笑容,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