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高中的教室很小,一个班级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十几个学生。
当我和朱莉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后排发出吃吃的窃笑声,还一边笑,一边对我指指点点。
“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吃了,”我听见朱莉说,“别担心,我道过歉了——我以为两片白面包夹生蛙肉这种恶作剧不会再有人上当了呢。”
一些人因为朱莉的解释笑的更开心了。
但我向来认为只要我自己不觉得尴尬,这世上总有人会替我尴尬——我面色如常地越过那些人,自顾自坐在了靠近过道的第二排位置,同桌是个棕色头发的男孩。
我坐下的时候没注意看他的脸,直到男孩不小心用胳膊肘撞飞了他自己的橡皮擦。
在他低下头去捡的时候,我才突然注意到他头发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一样,不仅很长,还乱糟糟地炸着。
——但他五官长得挺端正的。不如说意外的非常端正,像我在小镇上看见过的时尚杂志上的青少年模特。
想到这里,我又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男孩已经注意到了我探寻的目光,他也同时抬头看向了我——但他马上就在我们视线相遇的那一瞬移走了视线,还往墙壁的方向缩了缩,好像在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难道我的表情看起来很吓人吗?
重新坐正身体之后,我怀疑地在叮铃铃打响的上课铃声中摸了摸自己的脸。
……
新学期的第一节课都很好糊弄,老师们通常会花费半节课的时间来讲今后的安排,还有对我们新学期里的要求。
教我们三角的瓦纳先生就用了三十分钟才把他漫长的新学期开场白说完。
他说了很多假期当中发生在他身上的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又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叫我们拿出课本,准备带着大家过一部分课本上的基础知识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没有从行政办公室拿到其他学生暑假里就收到的课本,于是我马上用自动笔戳了一下隔壁的男孩的胳膊肘,问他能不能让我跟他一起看教科书。
这个造型邋遢的男孩被我吓了一跳。
老实说,我也被他吓到了——假如不是他反应这么大,我可能还真不会发现他在偷看我。
他到底撑着下巴在那走神看了我多久?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开始神游的时间点,觉得身上开始变得毛毛的。
幸运的是,男孩乐意帮助我——他一把将书推到了我面前,自己仍然缩在墙壁那一侧,就像他屁股底下靠近我的这半张椅子凭空长了图钉一样。
在距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瓦纳先生开始布置随堂检测,班上的学生们都在为此鬼叫和哀嚎。
我趁机把书快速合上并还了回去,头都没敢扭一下,生怕这个看起来像是有社交恐惧症的临时同桌给我整出什么离奇的新花样。
万一他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受不了我在他旁边再多呆哪怕一分钟了,我该怎么办?
我从未像今天一样这么期待哪节课能够快点打响下课铃,短短几十秒,我匆匆答题的笔尖在算草纸上书写得快刮出火星子了。
一阵紧赶慢赶后,我提前完成了随堂检测,和另外几个提前完成的人一起站起来把纸张递给了瓦纳先生。
我来到空荡荡的走廊,打算趁其他班级里的学生涌入走廊前,先把碍事的书包放进储物柜里面。
正当我转动钥匙想把柜门锁上的时候,我隔壁的柜子就“砰”地一声被拉开了。
紧接着我就听见“咣当”两声,像是刚刚被扔进去的书包和里面的杂物撞到了一起,还没等里面安静下来,放东西的人马上又反手在“邦”的一声巨响里扣上了储物柜柜门。
如果那个柜子能连续三年被这样使用都毫发无损,校长先生应该给厂家写一封感谢信,感谢对方提供的校园用具能够如此牢固。
巧合的是,眼前这个拼命虐待储物柜的人我并不陌生——就在几十分钟前,他还和我在楼梯上缠斗过呢。
而对待我像对待校园垃圾一样不屑的弗兰克在关闭柜门后同样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但他这次没搭理我,连一个凶恶的眼神都没有分过来,他越过我的肩头看见了另一个猎物——弗兰克径直走向了在下课铃当中走出教室门的、我那个临时同桌。
我的眼前并没有上演电视剧当中的情节,比如一个叛逆的学生开始在课后的走廊里欺负另一个奇怪的学生——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他们肩并肩地和更多学生一起汇入了前往餐厅的人群,像任何其他高中生一样,结伴而行。
但从我这里能看得很清楚——弗兰克附耳对那个古怪的男孩说了什么,可惜我无从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朋友吗?
“谁和谁是看起来像是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