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梧桐院比平时安静不少,日常往来的小丫鬟也足足少了一半。直到进了屋内,祁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李知意又痛晕了过去,所以大伙才都挤在这照顾着。
“都出去吧。”祁渊摆手,原本有些喧杂的房内立刻安静下来,一水下人头也不敢抬,一个个紧随着前头的脚跟,鱼贯而出。唯有小竹恋恋不舍地跪在李知意跟前,满眼担忧,毫无离开的意思。
祁渊也不在意,抬眸去看榻上的少女,但见她似乎已经清醒不少,一双鹿眸此刻正在缓缓睁开。那眼眸实在是美丽的,半睁半合间,别有一种可爱。
“是我。”祁渊轻声说着,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不想,这句话却像是催痛的药剂一般,立刻让李知意的眉头迅速皱起,贝齿亦用力咬在唇瓣上。之后,他依稀听出她口中的□□:“痛,好痛……”
“一会就好了。”祁渊轻轻抬手用指腹帮她抚平眉心。可她却粉唇轻轻努起,又忍着痛意拂落了他的手。
“姑娘生气呢。”小竹厌厌道。
“是么。”祁渊的语气淡漠了一些,神色莫名间,似担忧又似十分客气似的,轻声道:“那我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用一些镇痛的药草吧。”
小竹本就没指望他能起什么作用,此刻更是没搭话,只是如常依礼相送。
出了门,陈宾已然候在外头。“皇子妃没事吧?”
祁渊摆手一笑,寒凉直达眼底:“见我去了才开始疼,可见不过是装痛罢了。你也知道,咱们早已派人尝试过那药丸,最多只痛两个时辰罢了,眼下她回府都将近三个时辰了,怎么可能还痛。啧啧,凤命?矫情罢了。”
说话间,他转动着脖颈,朗逸的面容显出几分寡情。
“不是这样的。”陈宾苦笑了一声,随即解释道:“五爷,因着皇子妃疼痛不止,所以方才我又找咱们手下的李药商问了那麻醉草的效用。这才知道,原来人的体质各异。对于多数人而言,麻醉草会抑制疼痛。但对于小部分人来说,那麻醉草却只有拖延痛苦之效,而等时辰过了之后,那被拖延的疼痛便会变本加厉地袭来。所以……所以五皇子妃所受的苦楚,大约比咱们想象的可要多多了。”
“有这样的事?”祁渊的脸色微变,眼眸中似有一丝不虞,旋即道:“李洪做事如此废物,往后不必再用,叫他自生自灭去。”
“是。不过眼下我以为最要紧的两件事,一是咱们得在府里养些自己的医士,往后咱们行事也方便一些。二是……”陈宾觑了一眼祁渊的脸色。“二是您,您还是要尽快哄皇子妃高兴才是。”
“陈先生有办法?”祁渊抬眸问。
陈宾点了点头。
日光从墙角渐渐移到屋檐,为屋顶的脊兽披上一层金衣。房内的李知意疼了小半天,身上的汗出了又落,直到每一根发丝都见湿润,才总算觉得那痛意一点点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抬眸,瞧见的是眼圈通红的小竹。她手里捧着一碗鸡丝菜粥,先拿手背抹了眼泪,才柔声道:“您饿不饿?我做了皇子妃最爱吃的粥,您快用一些吧。”
“你的身子还没好全呢。”李知意就着小丫鬟的手坐起身,懒懒将鬓角的碎发拢起。那微微的湿润,更为她柔顺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旖旎。
小竹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却忍不住暗自叹了一口气。什么叫遇人不淑,她今日才算是明白了。
肤色渐渐如常,唇瓣的颜色也粉嫩不少。李知意一口一口抿着鸡丝菜粥,咀嚼之间,清新的白菜与香甜的鸡丝伴着暖烘烘的米粥,让空荡荡的肠腹渐渐变得舒服起来。
她的眉头也舒展开,但眼底却还藏着一丝欲言又止。这样的情态,连小竹也于心不忍,轻轻替她擦拭了唇瓣,不情愿道:“五皇子来过了,又说是给您寻药草去,之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听见这话,原本温吞喝着菜粥的李知意,动作便又慢了一拍。似乎那喝粥的动作只是为了掩饰她的迷惘和难过。
“不怪您生气,奴婢也觉得五皇子这一次是有些过分了。明知道您戴的是假凰玉,却还要您试什么腹痛药。好不容易回了府,那陈先生又不许请太医,说什么仲景诞辰。仲景诞辰又怎样,凭您皇子妃的身份,自然有人趋之若鹜地过来诊脉开药。”
小竹忍不住说着,旁边的小丫鬟却一直觑着李知意的脸色。但见那张海棠花般的艳丽双眸一点点变得黯淡,小丫鬟也心疼极了,连忙推着小竹的胳膊轻声道:“小竹姐姐少说两句吧。”
“没事儿,想说什么就说吧,在我这,是不必拘着的。”李知意笑了笑,但笑得很勉强,目光也在悄然游移,最后落在了桌旁那碗早已晾凉的姜汤上。
那碗上的花纹是翠竹,显然归属枫南院所有。
这边李知意正发呆间,外头又传来小丫鬟的声音,说是陈宾先生请皇子妃去枫南院瞧瞧。
“我不想去。”李知意嘴唇略略努起,随手将床榻边的帘帐撂下来,如与